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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医生原话是这样的,“最高的那个是河南的,你可以叫他洛阳之光。第二高的那个是福建的,闽南之光。第三高的那个是驻马店的,你叫他驻马店之光吧。”
    不管是哪里的光,反正牛逼就完了。
    所以在场唯一一位没有读过大学的顾先生在得知要去会见许医生的大学室友的时候,内心是有点惴惴不安的。
    这种紧张是来自于一种对精英阶层的自我否定。
    他幻想中的见面应该是对方打着领带一脸严肃的审视着他,饭桌上聊的内容不是国家大事就是股票涨跌。
    为此顾总裁昨天晚上还特地去翻了翻那本在手机上保存已久的《经济论》。
    直到他此刻看着对面三个穿着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白t恤的眼镜少年,突然怀疑自己昨晚的《经济论》是不是白看了。
    顾深将自己的西装扣子一粒粒解开,将没有一丝褶皱的高定西装脱下来,随手搭在高脚凳的扶手上面,终于对那句石破天惊的讶异作出了反问,他笑着,语气很和缓,“姓顾,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顾深年轻的时候身上戾气很重,一句像这样平常的问话说出来的效果都像是在抬扛骂人。
    时隔多年,他身上的气质终于和缓下来,愈发透着股岁月积淀的成熟感。也可能是许柯未曾参与过的那些年将他身上这些自带的利刺磨平,对着生人的时候就只剩下遇事的淡然。
    “没有没有。”对面的洛阳之光是个瘦高个子,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自带一种不搭脸的萌感。他先小心的觑了许柯一眼,然后对着顾深微笑道:“我们就是对‘顾’这个姓氏天生敏感。”
    顾深没有追问这种敏感是从何处生根的,成年人的世界有自己固有的说话之道,哪些话该追问,哪些话题该就此打住都得讲究技巧。
    顾深端起面前的酒杯笑了笑,仰头先敬了他们一口白酒,说:“那我还挺荣幸的,因为这个姓就能被你们这么轻易记住。”
    白酒的浓度并不低,顾深放下酒杯,面不改色,又径自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这些年也多亏你们照顾了,别的不说,我再满一杯。”
    饭桌上的三个人被这一杯杯的敬酒敬的有点懵,他们下意识的想端起酒杯陪着,被顾深一把按住了,“没事,你们不用喝,当我自罚也行。”
    顾深一直都挺讨厌应酬,这三杯酒他却喝的心甘情愿。
    许柯挑了点清淡的菜夹进顾深面前的盘子里,筷子在白瓷碗上轻点了点,“行了,罚也罚过了,吃吧。”
    虽还没明着介绍,两个人这举动也能叫人轻易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三个室友情商都不低,没追问,通通站起身陪了一杯,敬酒的词说的是“百年好合。”
    顾深昨晚看的《经济论》还真没用上,对面三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谈的都是人间俗事。话里两三句离不了柴米油盐、工作婚恋,跟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简单聚会没什么两样。
    但顾深也都看清楚了,这三个人的品行都很不错。用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憨厚老实。
    怪不得能跟他们家许医生保持这么多年的友好联系。
    也要是换个稍微有点个性的,遇上许柯这张冷脸,宿舍关系早八百年就得往世界大战上延伸。
    老友相逢,酒桌上氛围很好。顾深深谙酒桌上的劝酒之道,没两下就将几位憨厚老实的地方之光灌醉了。
    正经大学生酒量似乎都不怎么行,酒过三巡,一个个烂醉如泥,将初见的那层拘谨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各有各的醉法。
    许柯酒量不好,两杯白酒下肚,就有点晕眩的迹象。杵着头看着顾深,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
    推波助澜造成这一切的顾先生慢条斯理的夹了块糖醋鱼落进许柯面前的菜碟,忍了两个小时终于朝迎面的三个醉鬼问道:“你们为什么对姓顾的就天生敏感?其中有什么渊源吗?”
    驻马店之光严格来说还是个学生,正在攻读他们本校的博士,没毕业,没经历过社会险恶,醉酒之后最禁不住被这么问。
    他指了指坐在顾深旁边的许柯,说:“之前有好多人朝许哥表白,许哥拿出来搪塞的理由说他们不姓顾。”
    “我们本来还以为这也就是个借口,”驻马店之光凑近顾深,在他耳边悄声说:“直到有一次聚餐,许哥喝醉了,才告诉我们他原来真的有个对象,姓顾。”
    “你知道吗?”驻马店之光顿了顿,用一种更小的声音说:“许哥当时还哭了,哭的特别伤心。我们以前都不知道像许哥这样的人还会哭……”
    是啊,高考省考第三,大学年年都拿奖学金,转专业弃文从医还能拿到医学的保研资格……
    这样的人就应该随时随地都闪着光才对。
    怎么会哭呢?
    顾深默然几秒,穿过底下的桌子去抓许柯垂在一旁的手,抓在手里,暖着,拨弄着。
    “还有啊,许哥当年转专业去学医也挺突然的,而且他学的专业还是临床医学,巨难!”
    “转专业之后的课程内容大多跟不上,他那段时间跟疯了一样天天泡图书馆,累的瘦脱了相。”
    “而且很奇怪,当时他研究的方向还是消化外科,主要学习怎么治胃病。现在居然就职于心脏科,给别人做心脏微创手术,他这么一弹一跳的跨领域别提要费多少心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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