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秋抱臂立在虞少瑾身边,低头耳语,“作弊。”
虞少瑾侧头翩然一笑,压低声音在方淮秋耳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有丝丝竹香入鼻,淡了灯红酒绿众生百态,清凉入脾。
一众看客一听虞少瑾第一便喧哗起来,争抢着要看写了些什么,任凭丹娘喊慢慢来慢慢来也阻止不了人潮汹涌。这时候一声弦音破空而出,清灵高渺余韵不息,嘈杂渐静,众人都望向不知何时已坐在古琴边的漪弦,漪弦起身施礼又翩然落座,而后转弦撩拨正是雨霖铃的曲。
霜序秋烈,江河岁远,长庚未歇。十里银灯暖语,鱼龙舞,婵娟切切。临风把酒高处,寄相思难解。笼明纱,千尺繁华,琼楼玉宇宿明月。
今朝有酒醉天街,望舒满,揽华光似雪。丹桂憩香浮华谢,广寒闲,金樽对月。良辰盛景,守得千秋岁长安夜。乘风扶摇万家里,与君共秋节。
“她的声音不错。”难得方淮秋夸赞一个姑娘,却连名字都记不住,虞少瑾在一边听了有些不服气,“秋雁说我唱的也很好。”话一出口虞少瑾有点接不下去,秋雁是她娘留给她的大丫鬟,从小到大都是秋雁服侍她从不假手他人,秋雁是除了她爹娘虞家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她自然可以唱给她听,如果是唱给别人听,她嗓音太过柔和难免暴露,现在说话已经有人背后说她娘娘腔腔,何况唱歌。
“我没听过如何相信。”方淮秋在一边凉凉的回话,心里却觉得如果虞少瑾唱歌应该是很动听的,他初遇她就觉得她有一把好嗓子,像泠泠山泉凉中带甜。
虞少瑾不甘认输,嘟囔着回了一句总会有机会让你听到的。
方淮秋听了笑笑,抽走一旁柳麟手里那柄白天从状元街买来的折扇回了雅间,柳麟正和碧箩在一边说笑,本来见方淮秋抽走扇子想要抗议,却在瞧见他的眼神后收了手,每次方淮秋想要什么东西了就是这个眼神,这东西自己抗议估计也要不回来了,可惜了他本来还想求妙手丹青天玑子帮他画一幅好扇面。
方淮秋拿了折扇摊在之前摆着笔墨的花桌上,又选了一支狼毫笔便在扇面上写起来,虞少瑾不明所以的跟过去看,方淮秋写字笔势狂放不拘章法,如怒猊抉石似渴骥奔泉,像他的人更像他的剑。扇面很快写好,正应和虞少瑾刚刚词中一句:金樽明月,同醉千秋岁长安夜。
写罢方淮秋将扇子递给虞少瑾,“这算我的定礼,我等你的总有机会。”
刚才两人耳语声音不大,只有虞少瑾知道他说的是听她唱歌的事,有些紧张的伸手接过折扇,不知道是不是今夜酒喝的有点多总觉得脸有些发烫。一旁的柳麟没空关心虞少瑾的内心是开了桃花还是覆了明月,他心疼那把他挑了好久才挑出来的好扇子,就白白写了这么几句上不得台面的,暴殄天物糟蹋东西啊。
以扇为约算是方淮秋和虞少瑾两人之间的小插曲,却绝对不是添香楼的重头戏,添香楼的重头戏是明月诗会的彩头——花魁漪弦。
等到虞少瑾和漪弦被丹娘一路送进高阁时候,柳麟已经喝得有了七八分醉意,拽着碧箩直嚷嚷就知道他们俩眉来眼去这么久搂在一起滚床单是早晚的事,看来秋雁以后也得给漪弦让让位置了,就是不知道虞家肯不肯让虞少瑾娶个花魁进门。碧箩活泼可爱心性单纯,一边帮柳麟擦汗一边笑着问那可不可以把我也娶进门,这样我就不用和漪弦姐姐分开了。
方淮秋神色不变的说了句自己不胜酒力先走了,也不管还在胡说八道的柳麟是否听见,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漪弦的闺房内早已没有了虞少瑾的踪影,只有一盏红烛摇曳,漪弦借着些微烛光坐在桌面临虞少瑾扇上的字消遣。方淮秋施展轻功探得漪弦房内情况便转身上了屋檐,不论虞少瑾借着密道钻去了哪里,终究她一定是要出来的,反正无聊,他就守在这里看看她想干嘛好了。
“丹娘,那姑娘真的很可怜。”添香楼的地下室密不透风,虞少瑾还撒欢的往丹娘身上搂,热的丹娘直冒汗。
“你之前怎么答应你师傅的,是不是量力而为,赵金龙虽算不上什么人物但他背后牵扯着逐鹿十八盟,十八个门派同气连枝岂是好相与的?”
“他怎么会知道是我对不对,至于凤啼让他找去吧。”对于这个双重身份虞少瑾有时候觉得还真是不错。
丹娘看着虞少瑾一时也有些踟蹰,她和虞少瑾的相识算不得良善,但如今她却是把她当亲妹妹来疼,想宠着她顺着她又怕她出了什么事自己后悔。
虞少瑾和丹娘相识,是因为她数年前赶夜路时救下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现在是虞少瑾的师傅,当年只是丹娘的相好。因为有些紧急消息要传,虞少瑾的师傅当时迫不得已只好将添香楼的暗门告诉了虞少瑾,人送来时已经深度昏迷,丹娘一面安置虞少瑾的师傅一面好茶好饭的报答虞少瑾,其实却暗下迷药将人弄晕了,添香楼的暗门不能暴露,何况这个人是名满天下的小公子。丹娘想过杀人灭口,又怕虞家查到蛛丝马迹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正进退不得却在搜身的时候发现虞少瑾居然是个姑娘,于是计上心头以口封口,待虞少瑾醒来后便和她谈了一笔交易,她不问因由绝不将虞少瑾是姑娘的事说出去,虞少瑾也不能问他们的来历更不能将添香楼的事说出去,那时候虞少瑾比现下还小几岁,一哄便哄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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