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郑姑娘明显是来找他的,可哪知贺明琅说完,抬步便往桥上走去。
行至郑姝身边时,未作半刻停留,擦身而过一瞬,郑姝伸手拦住他,说道:“行之,我有话想跟你谈。”
贺明琅停住了脚,淡淡说道:“郑姑娘,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欠你钱的人在那儿。”他指了指桥下的唐明珠后,便与郑姝擦身而过,那份果断,竟是半点余地都不留,郑姝伸出手,也未能抓住他衣带一角。
贺明琅的意思唐明珠明白,她站在桥下,朗声叫道:“郑姑娘。”
郑姝没能留住贺明琅,转身皱起眉头看着她。唐明珠走上前,自包里拿出那一万两银票,递至她面前:“你的钱,还给你。”
郑姝未接,冷着脸瞥向一边,沉声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我的约定,唐姑娘,我未想到你是这样不守信义之人。”
“不守信义?”唐明珠惊讶道:“郑姑娘,分明是你骗我在先,你说那玉佩是贺明琅送你的,可我问过了,他那日喝醉了酒,玉佩怎么来的,你心里有数,郑姑娘是知州千金,不问自取则为偷,这道理你应当知道。”
郑姝咽了咽口水,沉默不语,唐明珠将银票塞入她怀中,冷声道:“这银票我便算是还你了,从此你我两不相欠,另外,贺明琅他已有了妻室,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缠着一个男人,对你的名声没有丁点好处,所以以后不论你对他揣着什么心思,也不论你爹是什么样的大官,都请你离他远一点。”
唐明珠说完,便往桥下走去。
岂料,刚迈出两步,郑姝便叫住了她:“唐姑娘,你不在乎银子,也不在乎贺行之的前途了么?”
唐明珠回过头,冷声道:“若他这辈子只能靠着女人出头,那我还真是瞧不起他。”
郑姝紧扣着伞柄,怒视着离去的唐明珠,沉声道:“走着瞧,今日之事,你们总要付出代价。”
-----------------------
贺明琅着一身湿衣站在巷子口的老树下,唐明珠一个箭步冲下来,险些站不稳,贺明琅拦腰扶住她,轻声道:“慢些。”
唐明珠站稳了身子,冲他微微一笑:“解决了,咱们回家吧!”
他抬眼看了看桥头,不由也笑了:“这么快?我还以为,凭你这张嘴,至少得扯半个时辰呢。”
这女人最好哄,别人说几句,极容易跟着人跑偏,半个时辰,都算高估她了。
唐明珠扁了扁嘴,道:“瞧不起谁呀,我把钱还给她,就不欠她什么了,我还警告她让她离你远一点,但凡她要点脸皮,以后都不会缠着你了。”
她兴奋地说着,谁也不知道这十足的底气,都源自于贺明琅那句“趁早绝了离开的心思”。
兴奋过后,唐明珠叹了口气,“只不过,这样算是将她得罪干净了,以后你还能去做她父亲的文书么?”
唐明珠小心看着贺明琅,毕竟二皇子之事牵连太大,于他来说,这恐怕是他唯一的出路了,方才的豪言壮语,实在不该说得太满,此刻她也有些后悔。
贺明琅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笑道:“区区文书,算不得什么前途,不去就不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低头牵过她的手,温柔说道:“回家了!”
------------------
贺明琅果真没有再去衙门,平日赋闲在家,便教唐明珠下棋或是画画,日子过得很是惬意。李西施知道唐明珠回来最开心,晚上卸了驴车就往她家赶,两个女人难舍难分,不到睡觉绝不罢休。
又下了几场雨,闷热的酷暑总算过去。
这天,残阳西斜,家里来了客人,那人生得四方脸,虎背熊腰,唐明珠不识,开口问道:“你找谁呀?”
那男人双眼环伺一圈,这才道:“敢问夫人,这是贺行之的家么?”
唐明珠点点头,贺明琅听见声音,从屋内走出,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叫道:“厉大人。”
来人正是厉罡,一听是“大人”,唐明珠便知是官府的人,她忙招呼厉罡坐下,而后便躲进屋中煮茶,这些日子,贺明琅教了她许多,就是煮茶门道多,她还不甚娴熟。
院中二人坐在石桌边,不知在说什么,唐明珠一双眼睛不住地往外瞄,这厉大人的口音听起来像京城来的,也不知找贺明琅什么事。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和谐,唐明珠快活得都觉得有些不真实,私心里,她是希望这样过一辈子的,虽然贺明琅也从未表现出什么不耐,但这样平庸一辈子,她总觉得,不是贺明琅想要的,她还是希望他能实现自己的抱负,这位厉大人说不定就是他的希望,唐明珠想到这里,扇火的手更用力了些。
炉子上的水“咕嘟咕嘟”冒起了泡,唐明珠忙泡好了茶端出去,恭敬道:“寒舍简陋,唯以粗茶相待,委屈大人了。”
语气带着几分讨好。
厉罡看着眼前女子,笑道:“不委屈,这位便是贺夫人了吧。”
贺明琅点点头,回道:“正是内子。”
他说罢,抬头对唐明珠说道:“一会儿我要跟厉大人出去一趟,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唐明珠微微一愣,忙点点头,他总是在人前维护她贤惠的形象,在家的时候,都是贺明琅给她做饭吃,如今家里来了客人,让他下厨到底不成样子,偏偏她下一回,厨房遭殃一回,厉罡这么重要的客人面前,可丢不起这个人,当下乖巧应道:“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