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琅捉住她的手,不满道:“这事我能给你记到地老天荒。”
但也是这样的贺明琅,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唐明珠看到二人时,倒是没觉得什么,两人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有什么不信任的,再者贺明琅长成这样,就算从前有些风流韵事也再正常不过,何况是正儿八经的订婚,不过说起来,他们夫妻俩都一样先订婚被抛弃,这是什么诡异的缘分。
唐明珠心疼他,将靠在贺明琅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身子,但转念一想,不对啊。
当初她被那样对待,纯粹是因为她无人可依,所以唐明菀明目张胆的跟季舒言好,可贺明琅不一样,他十五岁之前,都是长在尚书府的,相比平王也定然知道他的身世,既然当初愿意定亲,为何后来却不愿了呢,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唐明珠本想问问贺明琅,但又怕挖得深了,触及他的伤心往事,只好咽下。
虽然季家因为季舒言的妻妾之争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好像一点也没影响到季侍郎亨通的官运。
开春,陛下忽然下旨,要在京郊修建神庙,为自己祈福,人老了,再加上缠绵病榻,难免就信奉起鬼神,朝中大臣屡劝不止,但陛下却坚持一意孤行,朝中形势势如水火,几位大臣以年事已高为由,上奏告老还乡,皇帝盛怒之下,索性一一准奏。
这几位大臣中就有户部尚书章奉仪,他这一走,不仅手下的公务顺势落在了户部侍郎季靖安身上,户部侍郎这个重职便也腾了出来,待这行宫一落成,皇帝必然要论功行赏,季靖安再升一级便是顺理成章的事,自此,朝中诸人都将他当做准户部尚书来看。
官场自来拜高踩低,随着季靖安得重用,季家后院那些纷争琐事再无人提,唐明菀也有所收敛,不再任性胡来,似乎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端庄贤淑的季二夫人。
男人们忙着升官发财,女人们也要忙着应酬,尤其一到春夏,各种宴会接踵而来,特别是国公夫人的春日宴。
唐明珠一大早眼皮突突直跳,总觉得心里不安,但也不敢怠慢,收拾得妥妥帖帖方才赴宴。
好巧不巧,在门口碰到了唐明菀,她夫家受天子重用,如今更是趾高气扬,她阴仄仄地笑了声,道:“妹妹今日来得好早,可想巴结国公夫人太多,你这样的还得靠后等等。”
唐明珠只当没看见,一点儿不眼红她,毕竟贺明琅如今在翰林院也是前途一片光明,若满三年,他能留馆成功,便可更上一层,若不成,去六部衙门也好,外放也好,她都跟着他便是,至于什么侍郎尚书的,只要给贺明琅时间,也不是不能想,她抬腿进了国公府,唐明菀自找了个没趣,有些悻悻。
唐明珠一进府,便被顾四拉了去,顾四瞪了唐明菀一眼,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罢拉着唐明珠入了内,丝毫不顾及身后一双眼睛能喷出火来的唐明菀,唐明珠边走边揉着太阳穴,顾四瞧见,开口道:“你不舒服?”
“唔,眼皮跳的厉害,大约是没睡好,不妨事。”嘴巴里虽说着无事,但心里却总觉得不安。
唐明珠跟顾湘坐在一处,席间,顾湘喋喋不休地骂着唐明菀,除了点心铺子抢路那件旧事,便是唐明菀曾想将季家的远房表妹嫁给江淮安,本来那时两人尚无婚约,和别家女子接触一二也没什么,但唐明菀拿这事在贡院门口羞辱过顾四,这下两人便算是结下大梁子了,特别是顾四新婚,和夫君好的蜜里调油,更是看唐明菀哪里都不顺眼。
唐明珠边听边应,抬眼看各家夫人说话笑闹,一切也没什么不寻常,她略略安心,但下一刻,眸光一扫,正对上了长公主。
长公主转头对国公夫人说了什么,国公夫人又看向了这一处,含笑颔首,继而眼睛转向了别处,虽只是一个小动作,可不知道为何,唐明珠心里咯噔一跳,整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明珠,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顾四终于注意到了她的低落。
唐明珠摸着心口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慌慌的。”
“一来你就说自己没睡好,现在又说心慌,是不是近日累着了?”顾四眨眨眼,不怀好意地笑了。
两人均已嫁人,唐明珠自然心领神会,她推了顾四一把,道:“别乱讲,没有的事。”
心里却点点头,想来最近她求子之心太急切,晚上行事确实多了些,以后可要注意节制些。
“别骗人了,你那夫君一表人才,你能把持得住?看看你,眼圈都黑了。”
“嗯?”唐明珠忙捧住自己的脸,小跑便往湖边走去。
清澈的湖水映衬着她的面庞,湖中女子黛眉轻蹙,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哪有半点疲累之相,身后传来顾四肆无忌惮的笑声,她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她的当,当下,撸了袖子便要去掐顾湘,顾湘隔着老远就连连求饶,但面上笑意却丝毫未退。
唐明珠更加不肯放过她,三步并作两步往她身边走去。
谁知路才走了一半,身侧传来一声轻咳,唐明珠停下,转眸一看,来者是位清丽佳人,那女子乌发高拢,身着宫装,竟是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徐姑姑。
唐明珠和顾湘敛去嬉闹,开口叫人:“见过徐姑姑。”
徐姑姑抿唇笑了笑,道:“无意打扰二位,只是长公主传话,要见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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