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才多句嘴,冬院那位怎么像是过府客居的,整日不是调香就是制药,头几日要了针线,奴才当她开了窍要在王爷身上花费心思,人家倒好,做身男装,约莫是那拉家三阿哥的身量,压在箱底儿也不外送,还把余下的边角料做成了赏人的荷包,您瞧,奴才去拿药时也得了一个。”秦嬷嬷忍不住跟自家主子吐槽,“就算想欲擒故纵,这也太过了吧?咱们王爷毕竟是天潢贵胄,只凭骨子里的骄傲劲儿也不能对她过于容忍。”
富察福晋掐算着日子问道:“王爷最近都歇在高氏的院子里?也该叫她歇一歇风头了!”
等到弘历下差回府,富察福晋规劝丈夫:“那拉妹妹抬进王府都有一个月了,您总这样冷落她,教皇额娘知道脸上也不好看。”
一个月就是弘历的忍耐极限了,听了这话顺势接道:“今晚我去冬院歇着。”
要巧不巧,膳房内总管在此时领着冬院丫鬟成云到正房请示主母:“那拉格格想要沙糖调理身子,如今只备着福晋和高格格的份例,现行采办已然不及,还请福晋示下——”
富察氏微微一怔:“那拉格格身上不便宜?”
成云答了个“是”字。
弘历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抬起脚扭头便往书房去了,成云未免不安:“福晋——”
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连富察福晋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先把我的份例称一斤匀给她。”
弘历被坏雅兴,过了五天哪怕富察福晋善意提醒他“那拉格格已经可以侍寝”也没往冬院迈出一步,直到中秋前一日,那拉皇后点名要寒苓入宫朝贺,这才摆出“赶鸭子上架”的姿态,准备前往冬院补一个洞房花烛夜出来。
世间的好多是非都是因为“听墙角”折腾出来,弘历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丫鬟成烟不无惊赞地说道:“主子,昨晚您一宿未睡,今天又是一整天,这要不是亲眼看着,都不知道做好两味成药竟然耗费这样多的工序,等到五爷大好,可得认真谢您一回的。”
寒苓朗声而笑:“早先他问我买药,我说五千两买一副药膏,现在看来,问他要五千两谢银是半分不亏的。”
成霜不经意地抬眼一瞥,赶忙扬起音调提醒主子:“给爷请安。”
寒苓稍感意外,放下扇子起身向他见礼:“爷吉祥。”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弘历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上:“你在给弘昼制药?”
“是。”寒苓坦然解释,“奴婢前两日偶感不适,耽误了制药的时辰,因怕误了五爷用药,这才——”
“够了!”弘历板着脸就往里屋走,随侍的李玉赶忙朝寒苓递眼色:快来哄啊!
寒苓只得把扇子交给成云:“还差一刻钟才能开锅,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去给爷沏茶。”
“你是懂茶道的,知道用滚水泡花茶才能品出滋味来。”从寒苓手上接过茶盏,弘历的脸色倒比方才释然不少,“你这屋子过于素净了,回头教吴书来给你送几样摆件。”
寒苓捏着袖口解释道:“福晋给了不少,奴婢躲懒,有时便在寝室熬药,怕熏坏了前人的真迹,所以都没挂出来。”
站在门外的李玉忍不住瞄了寒苓一眼:这位小主儿是故意的吧?
“咵!”弘历不出意外地蹲了茶盏,“你现在是爷的妾室,要谨记自己的本分。”
寒苓并不辩解:“是。”
弘历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的眼神中蕴含着蔑视之意,气顶脑门将炕桌上的盖碗丢了下去:“你是讽刺爷——”
一句话没说完,弘历先就傻了眼,滚烫的开水直直溅到寒苓的手腕上,雪白的柔荑肉眼可观的肿起一线来,当事人硬撑着不叫疼,闻声而入的李玉目瞪口呆:“爷!”
弘历跳下炕来:“快,传太医。”
“奴婢没——没事儿。”寒苓握着手腕硬生生地从弘历怀中抽出身来,“爷请自便,奴婢自己上药就成。”
弘历脸色一僵,不妨成霜莽莽撞撞跑进来传话:“小主儿,起锅的时辰到了,您——小主儿——”
李玉赶忙轰人:“不长眼的奴才,还不滚出去!”
寒苓已经疼过劲儿去,顺着成霜因势接道:“工序不能耽搁,否则这两日就白忙了,你们赶紧预备起来,我要贴药膏——”
弘历“嚯”地一下站起身:“李玉,咱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新更章节都是放在存稿箱,然后定在早上六点钟上传,但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每一章都是“网友审核未通过”,要等待网站“高审”,所以读者看到的时间可能有很大延迟。——话说“章节网友审核没有通过”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管内容是什么都可以不让过审吗?
☆、历史中的半边天(乾隆继皇后七)
冬院闹了一场意外,宝亲王自己抽身不管,一下把富察福晋架到了火堆上。
头两日当着主管领导的面,熹贵妃刻意嘱咐儿媳常带寒苓进宫请安,那拉皇后不愿意给外人留下“扶植外甥与正牌儿媳打擂台”的错觉,权衡一番后出了个折中的主意:“她现在是格格,总往宫里走不合规矩,咱们这样办,逢了万寿与我和你额娘的千秋、加上正旦中秋两天你就带了她进来,平日我想找她说话,额外与你招呼也便是了。”应当说,嫡婆婆是给自己留足面子的,明天是第一个钦定的请安吉日,偏拣这种时机挂了花彩出来,她能怎么办?将寒苓带进宫去,那拉皇后一准会问:“好好的怎么就把手给烫了?”成!跟寒苓对好口供,推到丫鬟头上——“丫鬟谁派去的?”这个都不用答对!“你为什么拣粗笨的指给她?”不管为什么,这都有摆脸色给婆婆瞧的嫌疑——over!请病假更加使不得,一年三百六十天,平均七十二天召她一回,往常的七十一天好好的,偏就这一天不舒服,那是她身上不舒服呢还是你心里不舒服?成!我信她偶染微恙,打发个内监去瞧瞧吧!更成了,手上得了新伤,嫁进王府四十天还没跟宝亲王圆房,这是哪个从中作梗呢?说宝亲王自己不愿意去?那他跑到紫禁城当众扒人衣裳,这不是存心让皇后难堪吗?OVER加上OVER!再深入一步,弘历四十天没进寒苓的院子,怎么赶在进宫请安的头一日过去?你催他去的?早不催晚不催,偏赶在她为弘昼熬药的时候你催他过去,你安的是什么心?好,再退一步,我信你的鬼话你不知道她当时在干什么,为什么到她进宫请安的头一日才想到圆房的事儿,这是演戏给谁瞧呢?OVER加OVER再加OV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