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娘娘,奴才等奉命查看景仁宫药房,请娘娘给予方便。”寒苓并不曾全程陪宴,途中指了“照看永玺”的理由先行回宫,没等她醒过神来,长春宫的抄检队伍便已抵达,“动手!”
“慢!”寒苓站起身来,“秦嬷嬷,查抄景仁宫是主子娘娘的意思?”
秦嬷嬷冷声答应:“回皇贵妃娘娘的话,确实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寒苓八风不动:“内情我不问,有一条你们得明白,皇后娘娘虽为六宫之主,但景仁宫的药房却是内务府秉奉上意装置起来的,你们要抄检,需得请来万岁爷的圣旨方可便宜从事。”
秦嬷嬷并无触动:“回娘娘的话,主子娘娘已然打发奴才前往寿康宫回奏,查看景仁宫药房是得了圣母皇太后首肯的。”
“放肆!”寒苓勃然变色,“皇上为天下主,圣母皇太后抄检御建药房,难道便有绕过万岁爷的道理?你敢信口造谣、离间圣母皇太后与皇上的母子情分,其心可诛!”
秦嬷嬷顿时矮了半截,只得跪到地上告罪:“奴才虑事不周,求皇贵妃娘娘恕罪。”
寒苓点了点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嬷嬷忍耻回道:“方才怡嫔娘娘向皇后娘娘敬酒,不知哪里忽然蹿出一条毒蛇,原是冲着皇后娘娘去的,幸亏新进宫女眼疾手快挡了一道,结果竟然反口把怡嫔娘娘咬了,侍卫现场勘查,似是有人故意用硫黄、雄黄逼出了藏在御花园中避冬的家蛇,硫黄与雄黄都是不常用的医药之物,皇后娘娘这才命奴才察看各处药房有无盗窃遗失的内情。”
寒苓便问:“主子娘娘如何?怡嫔如何?”
秦嬷嬷答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皇后娘娘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怡嫔却有见红之症,主子娘娘传了御医,万岁爷这会子也往长春宫去了。”
“成云。”寒苓吩咐宫女,“你带秦嬷嬷过去,赶早查得明白,随本宫去给主子娘娘问安。”
秦嬷嬷明显在景仁宫的药房有所收获,寒苓开发她先行一步,自己牵着永玺晃悠悠地往西六宫而来。
半路听说了怡嫔小产的消息,成云压低声音提醒寒苓:“主子,咱们宫中的硫黄和雄黄都有耗用,万一太医院和内务府查不出纰漏来——”
“怕什么!”寒苓“哼”了一声,“他要愿意,谋害圣驾的罪名我也能认!”
成云有些无奈:“主子,四阿哥小呢,您还有身孕,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先前教秦嬷嬷耽误了片刻工夫,加之是一孕一幼的母子步行,等他们踏入长春宫,两宫皇太后与皇帝已经久候多时了,弘历的态度还算温和,弯腰接住飞奔而来的四儿子,因向寒苓说道:“皇后并无妨碍,你有身孕,打发宫女过来请安就是了,何必辛苦自己多走一趟。”
寒苓上前安慰小产的“妹妹”:“怡嫔,这也是你们母子没有缘分,日后用心调理,自能为皇上再育皇子。”
怡嫔痛失皇子,又被永玺刺激了一道,语惊四座地回怼了“姐姐”的好意:“皇贵妃说的是,等四阿哥夭折,嫔妾自然也会这样宽慰您的。”
“怡嫔!”崇元太后大为震怒,“你放肆!”
“李玉。”弘历淡淡地吩咐道,“将怡嫔送回景阳宫去,从今以后只管静心养病,后宫再有节礼典庆就不必教她出来了。”
“嗻!”李玉一面暗地吐槽一面退到外殿扬声呼喝,“还不快把怡嫔娘娘的肩舆传进来。”
“皇上——”怡嫔猛的醒过神来,“嫔妾知道错了,嫔妾是口不择言,并非有意诅咒四阿哥——”
李玉不必请旨,直接指示大力太监将挣扎惨叫的怡嫔从床上挪下来,抬出寝殿送还景阳宫安置不在话下。
接下来便该办正事儿了。
“给皇贵妃搬把椅子来。”崇元太后吩咐沈嬷嬷,“斐俞,你把四阿哥抱下去。”
崇庆太后问道:“自先帝驾崩,皇帝颁降明旨,禁止在内廷炼丹补气,方才秦嬷嬷查证,景仁宫有雄黄、硫黄存支耗用,你拿去做什么使的?”
寒苓欠身回道:“雄黄硫黄都是温热之物,素日制药并不经常用它,约莫在端阳前做过避毒的荷包,曾教三阿哥与四阿哥佩戴防虫的,硫黄倒还罢了,雄黄大热并不——”
“哪个要你讲解药性了。”崇庆太后颇不耐烦,“太医院与内务府的收发存项都有定数,独你景仁宫耗用肆意,皇后因此受惊、怡嫔因此小产,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说么?”
“回圣母皇太后的话,景仁宫改建药房之初,臣妾原也想过登记耗损、免为利用的事儿,转念深思,倒也没有多添麻烦的必要,其一,景仁宫并非御药房,皇上开恩给了份例,势必没有为此与臣妾算账的道理;其二,以今日之事为例,哪怕臣妾记了账,一旦有人心疑景仁宫清白,所谓的耗用也是不作数的,臣妾记明耗用二两,有心的非要说只需一钱,臣妾自然找不到确凿凭据证明清白。”
“以往倒看不出来,皇贵妃是这样伶牙俐齿的人。”崇庆太后关注的细节另有重点,“方才听着,你竟然不准皇后的人查看景仁宫药房,还把皇帝搬了出来是不是?”
寒苓全无惧色:“秦嬷嬷未请圣旨,擅自查抄皇家内苑,臣妾看主子娘娘情面,不曾有所论罪,又命宫人协同验看,绝无蓄意拦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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