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苓笑问:“你们这是门口碰上的还是打一处来的?”
愉妃看向和明公主:“臣妾也没问过,七公主和十公主是从哪里回来的?”
和明公主回道:“方带十妹去了趟绮春园,绵恺都快会坐了,爬的也快,就是有些苦夏,比头两个月胖的慢了一些。”
“赶明儿咱们一起去看他。”寒苓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出神的愉妃,“老五媳妇出园子了?”
“是!”愉妃定一定神,“方才给主子娘娘请安,老五福晋有句话没敢回给您知道?”
“嗯?”寒苓笑道,“我几时变成了凶狠的婆婆?”
和明公主见缝插针:“额娘,我们看小十四去了。”
愉妃这才支支吾吾地向寒苓回话:“主子娘娘,老五福晋说,索绰罗氏似乎又有了身孕。”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皇后的脸上阴云变幻,愉妃早已站起身来,一声都不敢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寒苓终于压下了心头火气,瞥着愉妃淡淡说道:“知道了。”
愉妃汗流浃背:“主子娘娘,都怪索绰罗氏狐媚,不把永琪的身子放在心上,臣妾这回一定不能轻易饶她。”
“既然有了,那就好生养着吧。”寒苓端起茶盏来,“本宫乏了,你跪安吧。”
“主子娘娘——”愉妃张张嘴,终究咽下了嘴边的一声叹息,“臣妾告退。”
压在永琪身上的一口气还没咽下,十三阿哥永璟又跑到天然图画拱火:“额娘,我想学唱戏。”
“你怎么不学着上天呢?”永璋最近拿昆腔做消遣,永璟往贝勒府走的多了,耳濡目染也生出兴致来,寒苓颇没好气,“我还没跟你算账,你昨儿个拿胭脂画的小十四满脸红彩,将乳母嬷嬷吓的不轻,还要胡闹,打一顿再论别的。”
永璟不以为意:“额娘,四哥说了,男儿在世必有一技之长,儿子唱戏唱的最好,也是给您和阿玛长脸不是?”
寒苓勃然大怒:“永玺呢?身为兄长,不能教着弟弟上进学好,竟把好好的孩子往邪路上引,把他给我叫来!”
永玺算是遭了无妄之灾,永琪不是自己生的,永璟又小,还不是在跟前长大的,寒苓忍了两忍,一天的火气全都发泄在了大儿子身上:“常言道,家有长子、国赖储君,我生你养你,就是让你教唆着弟弟不上进么?唱戏那样好,你自己怎么不唱去?”
宗亲王被骂的一头雾水:“额娘,儿子并不敢误导弟弟。”
“你还要怎么误导?”寒苓摸起炕桌上的盖碗,抓在手中又按回去,“你自己把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学的样样精湛,有个只会唱戏的兄弟脸上就有光彩么?身为兄长,一点儿心思不愿意用在手足身上,有你没你还有什么差别?”
宗亲王跪在地上唯唯告罪:“额娘息怒,原怪儿子对弟弟关心不够。”
寒苓站起身来:“你要仔细,打今儿个起,阿哥们再要胡闹,我没听见也便罢了,若是传到我的耳朵里,不论别的,先在你宗亲王身上追究责任,你要喊冤,今后也不必到我跟前碍眼了。”
直等从天然图画出来,永玺才知道引子在永璟身上,立时向于毅说道,“把小十三叫到绮春园去,我在四宜书屋等他说话!”
永璟撞了亲妈的枪口,又被亲哥记了一笔黑账,从此以后便开始了读书骑射、骑射读书的苦逼生涯,学唱戏的美好愿望因此被延期——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贝郡王开府以后。
随后几天,西林觉罗氏接连递了请安牌子,寒苓也不耐烦见她,况且忧虑贵妃对永璟过于溺爱,心中愈发焦躁,索性闭了殿门,将精神集中到未曾完结的宫训图之上。
今岁是皇太后七旬圣寿,弘历便来商议,有心于年底封赏六宫,昭示普天同庆之意。
寒苓淡淡说道:“封赏妃嫔,或是推恩父母,或是晋升位份,至不济也该颁发赏赐,位份已经用尽了,说到推恩亲族,你要给子女的外家体面,想来也不会有哪个生有异议。”
“三人成众,若将四妃提一个上来,选嫔位一人封妃,再抬举两个贵人如何?”弘历补充道,“祖宗规矩,嫔位也不一定就是主位。”
寒苓已然觉得灰心:“皇上既然想的周到,这样做倒也没有不妥的地方。”
弘历略感诧异:“人选呢?”
寒苓看了他一眼:“皇上心中已经有了章程,哪里还用臣妾亲口自承。”
弘历反倒无言以对:“你是皇后,这样的事,朕不与你商议又与哪个商议?”
寒苓沉吟片刻说道:“愉嘉舒婉四妃(按册封次序,婉妃应在舒妃之前,但舒妃生有皇子,故能母以子贵)各有所长,皇上若中意嘉妃,教令嫔补了她的位份倒也使得,至于嫔位,除了和贵人,皇上还钟意哪个?”
弘历疑道:“你不反对令嫔晋位?”
寒苓面色不改:“令嫔的今日,正是臣妾的昨日,孝靖皇后也不曾拦住皇上对臣妾愈礼加封,何况令嫔原本有功,也配得上一个皇妃之位。”
弘历看着寒苓,也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过了许久才道:“她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
寒苓置之一笑:“皇上可要留下用膳?”
弘历干咳一声:“和孝呢?好几天没和她一块儿用膳了。”
隔了数日,和惠公主进园请安,闲谈时提醒母后:“额娘,姐夫还圈着,今年是寿康宫玛嬷的七旬圣寿,咱们是不是想想法子,在阿玛跟前为姐姐说一说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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