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算是,他强迫了她。
容晞又道:“不管之前如何,他现在待我很好,于我而言,太子是值得信任的夫君。”
拓跋虞听容晞说她信任慕淮,眉间微狞,掀眸看向容晞时,却倏地将那抹狞色及时收敛。
在容晞的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如幼犬般可爱且只听她一人之命的弟弟容晖。
——“可姐姐,能接受他日后有别的女人吗?”
容晞一怔,只听拓跋虞又道:“慕淮将来会是大齐的帝王,做皇帝的,哪能没有三宫六院,后宫佳丽无数?他现在最宠爱你,保不齐日后就会弃你如敝履。”
拓跋虞觉自己的语气稍有些泛狠,他克制了一下,语气轻了几分,又道:“姐姐小时候也给阿晖讲过那么多宠妃的旧闻,她们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姐姐现在便如那些宠妃一样,像只萤虫,沉溺在慕淮为你编的网中。只是姐姐可有想过,现在这网让你待得很舒服,可若你日后想要脱身,便再来不及了。”
容晞颦着眉,表情渐变得凝重。
弟弟将她心里最怕的东西,毫不留情地、血淋淋地都讲了出来。
拓跋虞见容晞神情明显松动,顺势又道:“我在鹘国的义父明日至此,又会为阿晖添了份助力。姐姐既已替慕淮生下了孩子,不再身怀有孕,事情也会变得好办许多。我会帮姐姐弄到假死药,此事亦可好好筹划,只要姐姐肯,阿晖定会帮姐姐逃出这禁城。”
见容晞面色难看,却不做言语,拓跋虞瞳孔微转,在心中思虑着对策。
毕竟齐国是中原最强大的国家,能做齐国的太子妃,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姐姐或许也是因着这个,才不想同他回去的罢。
拓跋虞向容晞许诺:“慕淮能给姐姐的,阿晖虽然现在做不到,但日后却不一定做不到的。姐姐随阿晖去鹘国后,我会将草原最华丽的帐子给姐姐住,阿晖一定会护好姐姐,再不让姐姐受任何委屈。”
他走近了容晞几步,又低声道出了诛心之语:“慕淮对姐姐,是霸主对美人的喜欢,而我,是与姐姐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是姐姐唯一的亲人。长痛不如短痛,姐姐要想好,在慕淮身侧,现在看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行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阿晖不想让姐姐将来会伤心。”
拓跋虞看她的眼神,很真挚诚恳,就像只被主人训斥的小犬,眼神看着可怜兮兮的。
弟弟的话,句句戳心。
容晞也一直心存有疑,慕淮对她的喜欢,很可能便是霸主对美人的喜欢。
她是掌中娇,亦是笼中雀。
虽然受尽了他的宠爱,可这样的感情,却同她渴望的不一样。
容晞嗓音依旧甜柔,却稍带着颤音,半晌,终于回道:“阿晖说的,姐姐都懂。不管前路如何,姐姐都会陪太子走下去。就算…他日后会厌弃我,我也做好了准备。”
见容晞的态度坚决,拓跋虞再不复适才的温良,反倒是稍带着鸷色。
他缄默片刻后,嗓音冷了几分,道:“若当时,那金雕能将慕淮杀死就好了。”
容晞掀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弟弟。
“你…婚仪当日的金雕…是你的?”
容晞一贯细软的嗓子冷了几分,她又问:“那日你要索太子性命?”
拓跋虞眼都未眨,回道:“没错,是我要杀他。”
见性情温软的容晞面上存了罕见的愠色,拓跋虞一直不愿承认的事,这番却也不得不承认。
在容晞的心中,慕淮那个男人已经比他重要了。
当然,她的孩子,也比他重要了。
拓跋虞浅棕的瞳孔稍带着寥落,又道:“姐姐若恨,便恨我罢。弟弟无法左右姐姐的选择,但终有一天,我会成为比慕淮还要强大的男人。”
他从袖中,拿出了块帕子,递给了容晞,想让她拭拭眼角的泪。
容晞别过了脸,没有接过。
拓跋虞便攥着容晞的手腕,将那帕子放到了她的手中,“若到时,他负了姐姐,姐姐也不想再做他慕淮的女人,那阿晖一定会想法子让姐姐离开那个男人,也定会亲手将他杀了。”
容晞一听杀这个字,便觉头脑嗡的一声,血液也隐隐有逆流之势。
她心情是难言的复杂和难过,语气艰涩道:“你…你顾好你自己,不必再惦记我。”
容晞嗓音复又冷了几分:“若你再对太子动杀心,那么日后,你我姐弟二人就会是势不两立的敌人。若太子…他再动杀你的心思…我亦会选择自戕。”
“姐姐……”
容晞身上渐变得无力,又道:“随郡主回去的路上,低着点头,宫里有的人还是知道你的长相的。明日罗鹭可汗来齐,会护你周全。”
拓跋虞想扶姐姐一把,却被她颤着胳膊甩开了。
二人从假山洞中走出后,拓跋虞瞥了一眼对容晞甚为关切的慕娆,见她并未察觉到他的注视,他原本犹豫的心,也落定了主意。
姐姐身份太低,在慕淮面前还是太过卑微。
而他,也确实让姐姐处于了两难的抉择中。
姐姐这样的身份,就算做了皇后,也会被人诟病。
今日容晞对他说,她能为他做的,太有限。
而他身为弟弟,却也没为她这个姐姐做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