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沉澜笑道:“你忘了么,我是我师父的‘爱徒’,你招惹我,会有麻烦的。”
“我呸!你算哪门子贱种,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陈滔恶狠狠地说,“舒晚这个草包不懂,莫非你也不懂?你活着就是给你的魔头父亲还债的!”
易沉澜忽然敛了笑容,眸光变的十分冰冷。他这个样子,倒真叫陈滔忆起了当年易衡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无尽的阴寒。
陈滔心里一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易沉澜面无表情地轻声说道:“既然你的缠血蛇都死了,你对我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我原本也没打算让你活过今晚的。再说——”
他的凤眸中渐渐露出戾气,“你管不住你的银涎墨,让我多了一个杀你的理由。”
陈滔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白天偷偷留下的那条蛇,它一直没回来,想来已经被易沉澜杀了。
易沉澜的话更是让他怒不可遏,他大声喝道:“凭你那点微末功夫,也敢大言不惭说要杀我?!可笑至极!”
他话音未落人已冲了上来,运掌如风,对着易沉澜的天灵盖就要狠狠拍下!
谁知他自信满满地将要落掌之时,他的手腕却被格住了。
易沉澜的手掌仿佛铁箍一般,牢牢牵制着他,叫他一分都动弹不得。
陈滔恼羞成怒,另一只手瞬间打过去,却被易沉澜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带偏了身子,连他的头发丝都没碰到。反而被易沉澜一扯一推,狼狈不堪地趔趄两步扔了出去。
陈滔眼睛都红了:“你的功夫怎么可能这么好?!你白日里明明很轻易地被我点住!你——原来你偷学了烈阳真经!”
易沉澜慢条斯理地搓了搓手指,“晚晚不是告诉过你,我是舒戚的爱徒,烈阳真经是正当传承,怎么会是偷呢?陈堂主,慎言。”
陈滔心知武功不敌,硬拼会吃大亏,也不逞勇,一把甩下身上的黑蛇。
几条银涎墨一落地,就飞快地向易沉澜爬去。
陈滔得意洋洋地看着,等着易沉澜避无可避的狼狈模样。然而,这群黑蛇爬到易沉澜脚边时,忽然都不动了。
他正诧异间,却见他的蛇纷纷退开了易沉澜的身边,形容颇为胆怯,好像易沉澜是什么可怕的毒物一般。它们晕晕乎乎地,迷茫了片刻,忽然纷纷向自己爬来。
陈滔顿时气的脸色发黑,正恼这群畜生不听话,却听易沉澜开口,声音十分清越:“陈堂主,刚才我抓你时,在你身上留了点东西。你的蛇我无福消受,长夜漫漫,还是由你这个主人和它们慢慢聊吧。”
他错过陈滔从容不迫地走出了门。
没一会,屋里传出了巨大的碰撞声,以及各种东西倒地和破碎的声音。桌椅、柜子、花瓶、铁架,似乎有人在里面慌乱的逃命。
易沉澜站在夜色中,身姿无双,仿佛月下仙人。
那时,冰冷滑腻的红色小蛇在他身上游走,尖牙刺破了肌肤,他的青衫几乎被血洇透。他倒在地上,下唇早就被咬破,额头的冷汗流下来淌了满脸,陈滔恶毒的笑脸近在咫尺:
“刚才我还给你下了点我独家配置的哑药。”
“放心,不会破坏嗓子的,只是半个月不能说话而已。”
“我不喜欢听人的惨叫,我喜欢安静。”
易沉澜看着剧烈的碰撞声渐渐平息,身后的屋子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终于露出了些微的笑意。
巧了,谁不喜欢安静呢。
……
晚上易沉澜休息之前,瞥了眼放在枕边的小木盒,抬手拂熄了烛火。
黑暗中,易沉澜挺了一会,终于把手伸向了小木盒,轻车熟路地打开盖子,取出玉簪轻轻地摩挲。
今日被她这样一打岔,逃出终山派的计划又落空了。这次,不知道该等多久才会再等来一个好机会。
可是他一点也不着急了。
白日里凶巴巴的小姑娘挡在他身前,把妄图欺辱他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那样坚决又不管不顾地维护,现在想起,易沉澜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淌过一阵又一阵的暖流。
明明很害怕蛇,却勇敢地去抓他的手,为他输了近乎五成的内力。黑暗中,易沉澜悄悄攥紧了手心,似乎还能感受到那只柔软的小手残留的余温。
他蓦然想起那日宋方和宋圆异口同声地嫌弃舒晚性子凶。
其实舒晚凶吗?易沉澜暗暗握紧了些手中的玉簪。
她明明是自己见过的,最温柔的人了。
……
舒晚昨晚想过了,既然江扬要出山去乌川谷,她不妨和舒戚说她也要去,等他们走出破尘山的地界,就分道扬镳,江扬该去哪去哪,她就去打听落仙山庄。
捋清思路,舒晚一早起来神清气爽,兴致勃勃地往舒戚的院子走。
走到半路,忽然瞧见周远匆匆有过,他身后跟着四五个弟子,抬着个担架,担架上的人用白布盖着不辨身份,只能看见那血将布都染红了,估计死状极惨。
舒晚吓了一跳,出声唤道:“周师叔,出什么事了?”
“没事,小孩子家别问那么多,”周远冲她摆摆手,“去,一边去。练功去。”
周远就这么把她打发了,舒晚忍住心里的疑惑,认真回想这里的情节。
不对啊,这里应该没有这么惨烈的死亡事件啊,都能出动周远了,那个人的身份肯定不会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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