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晚晚来威胁他, 是下了一步好棋。对于明天这场鸿门宴,易沉澜心中也颇有些定数, 舒戚无非是想再次将他狠狠地踩在脚下,折进泥里, 出尽心中恶气后再杀之而后快。
他不惧怕任何羞辱与轻贱,明天就是刀山火海,万劫不复又如何?他一定可以将晚晚带出来。
……
“你们小姐打扮好了吗?让她不必着急, 大会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呢。”舒戚站在舒晚的房间外,淡笑着问守在房门口的一位长相颇为稳重的丫鬟。
“爹爹,你过来了, 怎么不进来?”舒戚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从里边推开,舒晚一颗小脑袋冒了出来,看起来又娇俏又可爱, “我早就打扮好了,您看今日我好看么?”
今日舒晚穿了一身水红色织银边的长裙,头发两边的发髻上簪了一些细碎的发饰,垂下来几枚银铃,随风飘动清脆作响,为她整个人添了几分活力与神采,看着比平日更加灵动。
舒晚见舒晚笑望着自己,眼中不见任何防备与恨意,他眸中划过一抹深意,唇角的笑意却更大,“我的女儿怎会不好看?从小便是美人胚子,如今这样一打扮,更是比过了江湖中的任何一位女侠。”
舒晚翘起唇角,欢欢喜喜的让开了些身子,指指屋里,“爹爹站在门口干嘛?不进去坐坐么?我屋子里有底下人新送上来的糕点,爹爹要尝尝看吗?”
“我不进去了,外面客人多,我还要前去招待他们。晚晚,你大病初愈不久,不宜太过劳累,不用去的太早,大会开始的时候到便可以了。”
舒戚大手摸上舒晚的头,“我的女儿,娇纵一些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了,多谢爹爹体贴。”舒晚矮身微微福了一礼,目送着舒戚离去。
舒戚走远后,舒晚慢慢转身回了屋子,坐在桌边。她凝神想了一会儿,忽然向门外的丫鬟招手道,“宁云,你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名叫宁云的丫鬟微微一怔,理了理衣襟施施然走进来,对着舒晚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小姐有何吩咐?”
舒晚随手掰了一块糕点,慢慢的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今天的武林大会,都有哪些门派来参加啊?”
宁云微微垂眸,不动声色的与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丫鬟换了个眼神,而后看着舒晚恭敬的回答道,“回小姐,每年的武林大会都是由我们门主亲自举办的,来参加的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武当派、少林派、静河宫、衡阳派这样的江湖大派,必定是要参加的,还有一些中等门派,也皆是近年来风头正劲的门派。”
“我知道了,”舒晚眸心一凝,将糕点放下,支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这么多门派……”她顿了一下,看着宁云微笑,“果然很热闹,只可惜我伤病在身,没办法上场比试了。”
“小姐好好养伤便是,这样的机会往后多的是,再说江湖上谁人不知小姐武功卓绝,不必比试也风头无两。”
“我自然是要好好养伤,”舒晚感慨的叹息,“爹爹说我练功急进走火入魔,以至于大大损了身体,我甚至都不记得我是怎么……”
“小姐不记得,就别费心思了,现在慢慢养着便是了,来吃点东西吧。”宁云自然而然的接过舒晚的话,将装糕点的盘子向前推了推。
舒晚应了一声,扬头向门外看了看,对宁云问道,“宁云,这个时间周师叔应该快给我送药来了,你去门口帮我接应一下。”
“是,小姐。”
宁云立刻去了,没等一会儿,果然周远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走了过来。他一向不爱与人打交道,看到宁云站在门口,仅仅敷衍的点了个头,便提步跨进了门。
“晚晚,来把药喝了,大病初愈,身体还需巩固一下。”
舒晚笑着接过周远递过来的药,不需要人哄,便乖巧的端着喝了,而后也没有把碗还给周远,而是放在了自己手边。
“周师叔,辛苦你了,每日还要劳您亲自给我送药,其实这些事让您的药童代劳也可以的。”舒晚眉眼含笑,声音温软的给周远道谢。
她坐在宽阔的椅子中,更显得身姿娇小,令人怜惜。周远看着打扮的温婉娇憨的舒晚,不由得想起了她小时梳着花苞头那娇糯的模样,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时间他心中感慨万千,叹道:
“与周师叔还讲什么谢字,我沉迷医术不曾娶妻,只怕日后也不会再娶,没个一儿半女,到老没人给送终,就想着日后若能被你偶尔孝顺孝顺也就知足了。只要你欢喜、快乐便是了。”
舒晚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周师叔,”过了一会,她又抬头看他,抿嘴笑了,“周师叔你就别胡乱担心了,我怎么只会偶尔孝顺您,我保证,日后必定会把您接到身边,日日孝顺。”
周远冷哼一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还差不多。你这丫头,既然承诺了,那我这老头可就信了。”
“当然要信了,周师叔,我怎么会骗你呢?”舒晚大方一笑,站起身来,“我们走吧,武林大会要开始了。”
……
临近傍晚暮色初显之时,舒戚带着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走上大台的中央。他先是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但很快便消匿于无形。他与在场的各位掌门交换了个眼神,又恢复成慈祥的笑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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