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李踪曾数次对他说:“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
“你以为如此?,我?就会?心软么?”韩蝉厉声质问。
可惜他想质问的人早已经葬身?火海,化为枯骨。再也不会?告诉他答案。
他紧紧抿着唇, 跳动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大片的阴影,他将那布带扔进烧纸钱的铜盆里,端来烛台想要点燃,手腕却抖的厉害,迟迟没?能将之点燃。
僵持了许久,他到底妥协一般将烛台放回去?,抬头望着上方的牌位,声音低若蚊讷:“殿下,我?做错了么?”
他的脸色惨白若鬼魅,牙关?紧紧咬着,腮帮鼓起,一双平素波澜不生的眼里,此?时满是错乱。
“我?做错了么?”
冰冷的牌位不会?回答他,于是他固执地?抬着头,手中攥着那根沾染了纸灰的明黄布带,一遍遍地?问:“我?做错了么?”
一声声的质问在逼窒的密室中回旋,满室烛火跃动,却无人作答。
***
李凤歧入主皇宫之后,花费了数日工夫,才将先前的烂摊子暂时收拢起来,让上京城暂时恢复了秩序。
市井百姓们倒是热闹喜庆,唯一愁云惨雾的是上京的权贵世家和文武百官。
帝位的更迭意味着权力的更迭,永安王可比小皇帝难糊弄的多。而且从前站错了队的官员亦不少,此?时都提一颗心,生怕永安王秋后算账。
有?想要将功补过的官员和公候们纷纷上折子,请李凤歧尽快举行登基大典,以定民心。
李凤歧倒是没?有?假惺惺地?推拒,亲自?去?了一趟司天台。外?人都以为他是去?问登基的吉日,然而只有?司天台监正知晓,未来的帝王与自?己商量许久,为的乃是另一人。
三日之后,司天台监正捧着一块星盘入了宫,言三月二十八是大吉之日。
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定下,三月二十八举办登基大典。
因着剩余时间不足半月,登基大典准备的十分匆忙,满朝文武挖空心思?,就为了将登基大典准备的尽善尽美,以讨好新任帝王。
而被讨好的帝王本人,却半点不关?心大典上的事,此?时正悄悄出了城,在官道上早早等着。
朱烈嫌宫中事务多,也死皮赖脸跟着溜出来躲闲,此?时正被李凤歧抓住了一个劲儿的问:“不是说未时到?怎么还没?看?见人?”
“这离未时还有?一刻钟呢。”朱烈答。
他们午时一刻就到了,这中间王爷已经问了他至少五遍“人怎么还没?到”。
朱烈在心里小声叨叨:这王妃没?到您揪着我?问也没?有?用啊!
但他不敢说,只能跟着一起盼着。
前日他们收到了冀州的来信,说王妃已经安排好冀州一切事宜,准备启程归京。是以今日他们早早就来迎。
朱烈偷偷瞧着一脸急色的王爷,哦不,马上就是陛下了。他脸上的焦急和思?念真真切切,也不知道那些人眼睛都怎么长?的,竟然瞎成这样。不想着吹吹枕边风讨好一下王妃就罢了,竟然还想着要把王妃给不声不响的“料理”了。
他看?这些人迟早都要被陛下给料理了。
正想着,就见远处一支队伍缓缓行来,打头的队伍是玄甲军装束,中间护卫着几辆马车,正是护送王妃入京的队伍。
“可算是到了。”朱烈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李凤歧已经迫不及待地?策马迎了上去?。
他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玄甲军瞧见策马而来的李凤歧,欲要停下行礼,却被他抬手止住了。
李凤歧策马走到马车边,刻意敛了声,屈指在车窗边敲了敲。
“何事?”马车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凤歧不语,继续敲。
叶云亭微微蹙眉,掀开车帘子去?看?,正对上他一双盈满笑意的眼。
未来的帝王坐在马上,身?姿挺拔,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情愫:“我?来接你了。”
“宫里不忙么?”
知道这些日子李凤歧恐怕琐事缠身?,叶云亭压根没?想到他会?出城来接自?己,此?时神色既惊又喜,他趴在车窗上,下巴枕着手臂同他说话?:“我?以为王爷这些日子该忙的抽不出身?来。”
说完又顿了顿,揶揄道:“不对,以后该改口叫陛下了。”
“忙,但我?不想管。”
李凤歧策马跟在马车边,与他只隔着不到两?尺的距离。瞧着叶云亭笑弯了眼的模样,忍不住倾身?过去?,在他额头偷了一个吻:“只想来见你。”
叶云亭捂着额头瞪他,嘴里小声咕哝道:“还没?登基呢,听起来就像个昏君了。”
李凤歧耳朵尖,一字不落地?听全了,挑了挑眉,刻意压低了声音:“若是王妃肯努力些,从此?君王不早朝也无不可。”
这人真是随时随地?都能骚一骚。
叶云亭没?好气地?放下了车帘子,不再理会?他。
李凤歧厚着脸皮伸手来扯,锲而不舍地?问:“要不要同我?一道骑马?”
叶云亭本想说不想,但一想要是拒绝了,这人多半会?来陪他坐马车,到时候指不定又要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情,索性叫人牵来一匹马,与他并驾同行。
这里已经是上京地?界,并不担心安全。两?人策马跑到了最前面,才放慢了速度,小声诉着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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