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时间已经晚了,在敦慌乱不安、以及岩永不明所以的视线中,阿砾半跪在床沿,眼神一凛,随即猛然伸手狠狠地——
掐了一下黑川的人中。
敦的指尖停留在了半空,就像是被施予了定身术一样,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片刻之后,他才大松了一口气,返手回来抚平胸口的激荡:“……太好了,原来只是这样而已啊。”
一旁全程围观的岩永略微怀疑起了自己的三观:“???这样就算好了吗?”
——底线未免也太低了吧!
然而银发少年转过了头,神情麻木地解释了起来:“这已经算是很温和的拷问手段了……”
“我们武装侦探社里的其他同事可是要么会以肢解活人为威胁、要么将人扭趴在地并问你‘要手臂还是要保密’、要么就是说干就干直接给你丢过去一辆大卡车的人均拷问专家啊。”
听完岩永沉默了大半天,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武装侦探社,个个都是人才呢。”
敦抬手抹掉了一行热泪:“是的,我超喜欢待在里面的。”
趁他们这边在尬聊的时候,阿砾快要将人掐出紫印的功夫总算有点作用,伴随她的触碰,某缕阴邪的黑气悄然自对方体内逸散,床上的消瘦少女在她无情的施暴下终于幽幽转醒。
睁开眼的那一瞬,黑川还未来得及看清周遭的事物,便模模糊糊地看见视野前方出现了一张陌生的精致脸庞,嘴唇张合,声音似隔着水幕那般嗡嗡地传来。
“醒了么?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确认一点:你应该就是直接撞破了凶手犯案现场的目击者吧?解释的功夫就免了,时间不多,趁现在直接交待清楚——”
“究竟是谁杀了丸山?”
最后一句话终于穿透屏障,像针一样刺痛了黑川的神经,回忆起那晚情景的她面色瞬间煞白,颤抖着双唇神经质地说出了真相:“对,对,我看见了!是她——”
“是白濑杀死了老师!那天晚上是她拿着那块用白布包着的沾血的石膏,慌慌张张地从老师的房间跑了出来!”
……
由头至尾听完了黑川的证言,阿砾与敦心情沉重地飞快从她的房间里走出,像与时间追赶那般,争分夺秒地往某个方向疾行。
“怎么会这样,丸山老师居然是白濑杀的……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敦快步下着楼梯,但脚软得险些要摔倒。看他不在状态的脸色,显然还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一事实。
他在得知真相之前,还一直以为这场血案是鬼怪做的。
然而与敦的心情恰恰相反,阿砾贯穿黑暗的视线依旧毫不动摇,只不过那张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面容,此刻却撇了撇嘴。
“这个世上基本百分之八十的凶杀案都是熟人所为,动机要么因为情杀,要么出于利益,你如果看得多了,就知道一切没什么好奇怪的。”
根据黑川提供的证词,她那天夜晚是偶然经过楼梯口,由于独自泡在房间里制作标本而遗忘了晚餐时间,所以才深夜想要下楼去厨房寻找食物。
当时雨声频繁,以致借着夜色的遮掩,且陷入慌乱当中的白濑没能注意到如阴影那般低存在感的黑川。
也就被她撞见了事情发生的始末。
那晚凌晨白濑根本就没有同小仓在一起,而是来到了老师的房间幽会,结果当天夜晚在房内却发生了惨剧,情急之下,白濑只顾神色惶遽地带着‘凶器’逃离现场,而来不及注意周围。
于是通过那扇被阴风吹开的半掩的房门,黑川亲眼目睹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的丸山道雄。
“凶器不是其他的锐器,而是丸山房内原本就有的东西——如果我想的没错,就是放置在床边那尊雕像。”
“雕像?”敦神色疑惑,“可是……”
(那尊雕像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啊……咦?)
阿砾悄悄瞥了他一眼,随后收回视线吐出了那个违和的疑点:“那尊雕像不应该丢失了双腕,原本应该还保留着左手才对——”
“因为那个雕像,是依照着管家夫人的原型来完成的。”
而管家夫人,实际上被剜去的是一双眼睛,以及只有被人为砍断的右腕。
身旁的少年终于被这话点醒,明白过来为什么会觉得那尊雕塑给人一股熟悉的感觉。
“那是因为……雕像就是管家夫人年轻时候的样子!难道说,雕像的手里原本还握着什么东西吗?!”
越是细思极恐,敦越发感觉周身温度愈来愈冷,却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声尖叫。
阿砾脚下一顿,迅速拽住敦加快了步速:“不好,白濑可能有点危险了。”
此前三十分钟。
在餐厅里经历了那么一段可怕回忆,吉高终于在小仓的照料下缓缓转醒。彼时她正躺在另一间客室的长沙发上,原本配合警官进行调查的加藤恰好完事走了进来,见她醒了,不由脸色稍缓。
“没事吧,吉高?”加藤关切地问道。
躺在沙发上的明艳女性眼睛渐渐驱散了浑噩,视点聚焦以后,她立马就抛开了小仓,起身扑进了加藤的怀抱:“俊彦君,我,我好怕——”
“喂喂,一醒来就抛下照顾你的人,扑进‘别人男朋友’的怀里,也太过分了吧。”小仓不满地在身后提醒道,导致加藤同样一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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