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濯林又瞥了眼景行,感觉游昊乾所言不假,回了他一个赞同的笑,“确实好看,所以,解药还要多久才能研制出来?”
一旁的孙贤晃了晃瓶子接道:“嗯——这个血很精纯,没有其他杂质,省去了再提纯的麻烦,大概,现在就可以了,不过要足够的药清除所有丧尸,大概还要三日。”
不远处的景行听力很好,回过头,面对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笑道:“那把景曳和涛涛留在这三天,我俩先走。”
“……”
就差大喊一句“告辞”。
没了尸王,丧尸的战斗力大幅度下降,甚至远不如从前,江楚楼根本找不到一个能让景行多留下来几日的理由。
人既然不属于这里,而且看这情况就是急着走,那……强行要留的话就着实不识抬举了。
游昊乾很会看脸色,见此忙道:“景殿下数年相持,挽救末世局面,我等甚是感激,如今既然要走了,我们也不便挽留,那就祝二人,携手并进,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早生……”
“咳。”江楚楼毫不客气地催动异能刮来一阵狂风,直接让游昊乾哑在当场,引得其他弟子也是面面相觑,颇为尴尬。
这个呼之欲出的祝福语对于两个男人来说,着实是……不堪入耳。景行心态好倒是面不改色,叶濯林直接眼角一抽,死死瞪住游昊乾,险些想一剑在他的脸上画个大大的猪头。
也就在这时,阴云散开,刚刚的小雨终于停下,重新显出夕阳余晖,天光乍现,冲破云层,光影之上,竟出现了一道彩虹。黑沉沉的湖面陡然间波光粼粼,这是许久未见的绝美画卷。
兴奋过后,不免落寞。
“其实我在这边的日子,已经好久没看到太阳了。”景行缓缓说着,略一偏头,视线便粘在了叶濯林的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少年人面对夕阳,站在高坡之上,背着光只看得到模糊身形,颀长匀称,勾勒出一道熟悉的轮廓。
落霞孤鹜齐飞,他与长天共色。
叶濯林像是察觉到什么,缓缓回头,与景行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俊秀的眉宇间洒下一片细碎的温柔。
周遭人已经自觉散去,把风景最好的地方留给他们,地上只有两道阴影,在清风之中缓缓靠近。
“叶哥哥。”景行靠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我特别想把你藏起来。”
此等景色,叶濯林也不好说什么冷场的话,跟着笑笑:“此话怎讲?”
景行笑说:“你太耀眼了,你看你,一直站在人群最前面,总能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我比较自私,我想……你身侧只有我,看你的也只有我。”
“身侧不可能只有你,看我的也不止你。”叶濯林沉吟片刻,做出一副调笑模样,“不过,我能回应的当然就你一个,其他人……他们看他们的,我又不会看回去。”
景行挑眉,轻轻拉住叶濯林的手,唇角勾起:“也是,有理。”
两人踏着余晖,身形缓缓消失在夕阳中。
…
三日后,最后一个丧尸被灌下解药,至此,困扰了世界十二年的末世终于结束。
欢呼声响彻云霄,破灭基地的铁栅栏一时被拆了个稀巴烂,喜静的江楚楼看得头疼,奈何也不好打扰别人乐呵,只能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每日对着四书五经打发时间。
这些书他来来回回看了十二年,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破灭基地的人都知道,江楚楼本来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学霸级别,若不是这世界遭此横祸,恐怕他如今已经是夫子级别的人物了。
他们当中,有本该光芒万丈的人,也有如尘埃般渺小的平民,然而末世之下,人人平等,哪怕割了级别,也隔不开同为人类的责任。
景行在三日前就已经告别辞行,收获了一大堆真情实感的泪水,不过这俩人嘴上说着不关我事,然而打心底还是关心后续走向,于是景行带着叶濯林隐去身形,跟着偷看了三日,确定无碍后,这才彻底舒了口气。
“回到正轨了啊。”面对又一处被一脚踹断的栏杆,叶濯林喃喃细语,也不知是对景行说的,还是顺口感慨,“打完胜仗也没这么热闹,跟造反似的。”
“对于战争来说,输赢是常事,反反复复,才能有数年的来回交错。”景行弯下腰,手部穿过地上刚刚破土而出的一株嫩芽,“这里不一样,我们和丧尸的交战,没有胜利,只有死亡人数的统计,以多少来决定这次的防守是否成功。”
成功只是意外,他们从未对此抱过希望。
战争胜利只是万众所望,然而生存下来却是奢望,当奢望变成了现实,变成了极端兴奋下的癫狂。
然而癫狂的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个局外人。
景行看着躺在破旧柴房里熟睡的江楚楼,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脚步略有些迟缓地走过去,显出身形,将江楚楼手中摇摇欲坠的书抽走,放在一边,又不动声色将炉子里的火加大,省的把江楚楼冻着凉。
“其实,这个世界,是我最舍不得走的。”景行传声说,“前面几个世界,我可以利用术法,利用我的一切特权,去改变整个世界的规则,然而这里不行,我就是个稍微有点能力的普通人,我要眼睁睁看着基地里的人被丧尸撕咬扯碎,或者变成新的丧尸,这是我唯一无能为力的世界,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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