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云若捧着个檀木雕喜鹊登梅的小茶盘进来,上头放着两个净白润泽的甜白瓷圆肚盖钟儿,脚步轻盈地给李氏和安氏一一奉上,含笑道:“新煮的牛乳茶,二位主儿尝尝。”
二人各自端起品尝,安氏率先夸道:“宋姐姐房里备牛乳茶向来不似平常咸香口,反而香甜可口,实在使人欢喜。我倒也试过添蜜糖来煮,只是没姐姐这好茶叶,总是不比姐姐这里的香。”
“既然如此,让柔成将这茶叶包一些给你带回去吧。”宋知欢笑道:“这还是旧年的陈茶,因我有孕不便饮用,也压了一段日子箱底儿 ,这几日才取出来。”
安氏听了面色一变,青青白白好半晌,方才勉强笑着,对宋知欢道:“如此,多谢姐姐了。”
柔成欠身退下,不多时拿着一罐茶叶回来。
安氏见那瓶子倒精致,只是想到瓶中装着的是旧年陈茶,自己方才又大夸特夸,心中大不乐意,却还是得笑着收了。
然后再坐着便觉着如坐针毡,眼角余光扫到那一罐子茶叶心中就膈应的慌,没坐多久便起身告辞了。
见安氏匆匆离去如有虎豹追赶一般,李氏笑出声来,眉飞色舞,“可算走了,见了她就闹心。”
宋知欢将奶饽饽拿起一块递给了李氏,又拿起一块自己慢慢尝着,对她笑道:“何必为了她烦心呢?快尝尝这奶饽饽,和寻常的滋味不同,是兑了桃花浆做的,最是口感清甜不腻,又是美容养颜之物,你定然喜欢。”
李傲娇轻哼一声,给了宋知欢这个面子,心满意足地喝着牛乳茶吃点心。
李氏并没坐多久,她身体恢复的并不完全,不一会儿就觉着身上有些疲累,回去了。
……
四福晋回来时天色已是旭日旁落,天边余辉仍在,远远望着大片的火烧云如霞似锦,曼妙美丽。四福晋与大福晋、三福晋分别告别后回了自家院子,对着伏在炕上窗前闲得无聊掐着栀子花的李氏微微一颔首,抬步往西厢房里走来。
西厢房里,宋知欢正坐在炕上慢慢修剪着一盆兰花,手中的剪刀半分锐利没有,也就修剪个花枝,还要使着巧劲儿才能剪下,不过本就是打发时光的事情,宋知欢也闲的乐意。
摇篮被挪到了暖阁炕边儿上,大格格乐呵呵地躺在里头,紫葡萄一样水亮亮的大眼睛睁着,小手一抓一抓,想要扯宋知欢袖子上绣着的那讨喜的小金橘。
小孩子总是喜欢这样颜色鲜艳的东西,宋知欢也不挠,从一旁的小藤篓子里则了个青缎底儿绣锦鲤的荷包递了过去,大格格小手一抓拿在手上玩着,偶尔往嘴里送,宋知欢也不怕。
毕竟她是逼着柔成拿滚水把这些可能被大格格塞进嘴里啃着的东西都煮过一遍的,这个良好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东西轮流煮后轮流玩儿,煮完还要在太阳下暴晒。
宋知欢默默感叹自己有先见之明,一面伸手捏了捏小丫头肉乎乎白嫩嫩的小手爪,仗着自己年龄长力气大轻而易举地拿起了小荷包,一下一下逗着孩子。
四福晋一进屋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黄昏时温暖的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打在笑意温柔的女子身上,半张侧脸看起来温柔极了。
摇篮里的孩子生的白嫩嫩的,身上穿着橘红蟹爪纹的小兜子,小胳膊藕节儿一样的,一下一下抓着小荷包,嘴里还“咯咯”笑着。
四福晋眉眼柔软下来,笑道:“你们玩的倒是开心,连我进来都没发现。”
宋知欢回头看过去,笑眼弯弯,带着些打趣地说:“怎得,福晋还要怪罪我们娘俩儿?那可罪过大了。”
“怪罪可不敢。”四福晋随手从婢女手里拿过两包点心,悠悠道:“可惜呀,我这巴巴儿从外头给某人带的蜜饯点心,想来是没人欣赏了。”
“我欣赏,我欣赏。”宋知欢凭借自己优秀的鼻子闻出了自己喜欢的两样蜜饯点心的味道,连忙摆出谄媚的笑脸来,“福晋快请坐,我给您倒茶。”
四福晋在炕对面坐了,见宋知欢讨好地倒了茶来,方才拿捏着姿态端起,自己就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道:“能得这亲自倒的一碗茶,我也算没巴巴打发人买点心。”
四福晋也在外头待了一日,戏酒应酬不断,也感觉疲累了,于是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
乳娘抱起大格格慢慢跟上,宋知欢拉了两个倚枕来靠着,隐隐觉着松了口气。
她对孩子就是爱是爱,烦是烦,一日不见想的紧,跟前待一日闹心。
如今大格格虽然还小,却黏人的紧,醒着时候身边没人就要闹,等再大两三岁,开始上蹿下跳了,就更是闹心。
一想想自己那些糟心弟弟的样子,宋知欢就忍不住想要抬手捂胸口。
活该上辈子沦为单身女剩斗士。
第19章 十九
大格格满月的日子,也是宋知欢彻底解放了的日子。
更衣间备了两个浴桶,宋知欢在清水里搓了个爽后,然后以一个乳燕投怀的姿势冲进了另一个大桶里。
至少扑通一下的水声是把柔成吓得不轻。
柔成拿一旁炉子上滚着的开水试探着兑出合适的温度,又撒了干花瓣、倒了鲜牛乳,待宋知欢眯着眼惬意安适地泡上了之后,二人方才在后头另抬了一只小绣墩来,安放着水盆,在后面轻手轻脚地为宋知欢沐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