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欢在一旁啧啧暗叹:虽看不到脸面,但瞧这身姿,娇柔羸弱的模样便很能使人心软了,若是再有一副好面孔,只怕是西子在世了。
华姝在旁边轻嗤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青庄轻描淡写地瞥了年琼葩一眼,回过头来笑看着宋知欢,“这年妹妹身姿纤弱,真的看得人心都化了。”
宋知欢轻轻叹了一声,小小声道:“此等美人,可惜了。”
青庄忍俊不禁,握了一下宋知欢的手,示意她收敛收敛。
她和青庄就在敏仪身边站着,此时敏仪小眼神瞄过来,见她和青庄笑嘻嘻的说笑话,无奈一笑,倒是冲散了心头那一抹淡淡的惆怅。
虽然不过是侧福晋,到底不同于格格,雍亲王府也正经摆了宴席出来,敏仪是躲不过了,宋知欢见宴席上热闹开了,便趁机闪身溜走了。
宁馨是干脆没有出来,大家都知道她的性子,雍亲王又素来对“织女”含有无限的包含,倒是让她躲了个清静。
于是修婉小姑娘就没躲过琴艺课,宋知欢从前院过来,略微思索过后便抬步往宁馨院里去了。
她院子里人素来不多,雅音身着杏色哆罗呢雪褂子,站在廊下查验侍女捧着的炖品。
听见阵阵的脚步声,雅音回头来看,一见是宋知欢,忙笑盈盈迎了上来,轻声道:“欢主子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宋知欢对她一笑,听着内室里传来的铮铮琴音,对她道:“前头宴席起了,我待不住,先撤了。过来看看。”
雅音忙迎着宋知欢入东厢房,笑着道:“三格格在里头练琴呢。奴婢这便吩咐小厨房备些小吃点心,前儿小厨房做的花岑糕,主子吃着好,命给您送去了些,您觉着口味如何?”
宋知欢一面抬步往里走,一面点点头,道:“那花岑糕味道很不错,清甜可口,前儿辛娘还说要来讨方子来呢。”
雅音这便笑开了,当即道:“那奴婢回头便把点心方子送去。”
东厢房里处处都布置的很雅致,黄花梨雕刻“仙鹤腾云”的落地罩,豆青色绣折枝玉兰的纱幔,巴掌大小的玉珏润泽通透,泛着淡淡的凉意,本不合适这个时节,宋知欢不免多看了两眼。雅音素来是最擅察言观色的,当下顺着宋知欢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轻笑一声,为宋知欢解惑:“这是我们主子特意吩咐的,说是能静心。”
“也好。”宋知欢心中了然,当即一笑。
宁馨正盘膝在榻上坐着,手上握着一串翡翠珠慢慢转着,美目微阖,面容沉静,听到声音睁眼看过来,然后从容起身敛衽行礼,“欢姐。”
离她所坐罗汉床五六步远的地方设着一条琴案,上摆一床杉木七弦琴,修婉就在软凳上坐着,听了动静忙回身对宋知欢行礼,并一双大眼睛含着笑意看向宋知欢,问:“额娘,您怎么过来了?哦——”她状似明了地点了点头,“待的不耐烦,溜了?”
宋知欢屈指在她额上轻轻一敲,轻嗤一声,“怎么,还打趣上你额娘了?”
修婉揉了揉额头,小声嘟囔道:“女儿不敢嘛。”
一时宋知欢在榻上落座,侍女捧了热茶与点心来,宋知欢就坐在榻上用吃瓜瓜的态度看着女儿坐在软凳上弹琴,时不时还要接受冷酷无情·眼里只有技术·宁馨的严厉教诲。
你说心疼?啥子?辣是什么东西?
爽翻了好不?!
这就是这丫头每天妄想用阿弥陀佛度化她的报应!报应啊!
看着莫名其妙兴奋起来的宋知欢,宁馨睨了她一眼,心中透着淡淡的疑惑,但因为宋知欢的行为举止想来使人莫名疑惑,当下也不管她,继续闭目听着修婉的琴。
宋知欢又在宁馨处用了晚膳,直到天色擦黑,方才带着修婉一起离开了。
修婉的嬷嬷丫头们会护送她回净提斋,她对着宋知欢行了一礼,道:“女儿告退。”
“去吧。”宋知欢轻轻一点头,直到修婉被众人簇拥着离开再也看不到影子,方才扶着柔成的手缓缓转身。
夜色沉沉,一轮弯弯的月牙挂在天空上,月光皎洁、星子璀璨,不远处宁馨的院子灯火阑珊,看着就让人觉着心里满满当当的。
宋知欢不知为何忽地觉出有些困倦,随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仿佛在撒娇一般地唤:“柔成,我有些困了。”
柔成笑着为她理了理斗篷,轻笑着道:“要不要传轿辇?”
见宋知欢点头,她便也笑开了,轻轻一摆手,代步工具即刻上线。
难得的,回了住云馆却见上房内已然掌灯,宋知欢轻轻一挑眉,抬步入内,却见已换了一身家常衣裳的,敏仪斜斜歪在暖阁内的炕上,身后倚着一个玉色绣兰花靠背,身着朱红绵纱袄儿,怀抱着一个横置的白瓷富贵牡丹纹大手炉,膝上搭着一条云丝锦被,兀自出神。
“敏仪,敏仪?”宋知欢轻声细语唤了她两声,想起她方才那愣怔落寞的神情,忽地觉着心里有些发涩。
敏仪回过神来,看向她,微微一笑:“知欢你回来啦。”
辛夷用小茶盘捧了茶水来,宋知欢端了一碗给敏仪,辛夷已轻手轻脚撤了炕桌上的残茶,宋知欢问:“怎么过来了?还自己坐了这么久。”
敏仪轻轻叹了一声,苦笑一下,“回了院子里,自己待着觉着没意思,来寻你,却不想你也没个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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