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仪听了好笑,“这种事也是能这样算的?”
几个小辈仔细听着,或面上带笑,或眉眼间沁出丝缕笑意来,一派和乐气象。
……
及至秋日,前朝局势愈发紧张。炎夏暑热落幕,选秀就伴着波诡云谲的前朝失态展开了。
一层层选下来,及至殿选已是秋高气爽之时。
当今宁寿正殿空置,便由帝后亲临选秀。作为贵妃,宋知欢要去也算名正言顺,只是她虽有心看看漂亮小姑娘,真要她坐上一日也是难的,便没去,自己在敏仪殿中喝茶看书,等着来自当今皇后的第一手消息。
敏仪想来也是在后头做的不耐了,这会子端着茶碗灌了一碗茶,叹道:“我这辈子第一次觉得御花园的景致那般无趣。”
宋知欢正将手中的一卷《史记》放下,闻言笑道:“御花园的精致无趣,鲜活青嫩的小姑娘可不无趣。今儿可是最后一天了,都定下了?可有什么姿容出色的?”
敏仪听了道:“出色的倒是不少,咱们万岁只怕是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此言怎讲?”宋知欢一下子来了精神,敏仪见她如此心觉好笑,摇摇头,却还是解释道:“本来不是说除了乌雅家那个再有一个吗?本来说好的事儿,今儿万岁爷格外留下一个人来。”
宋知欢一挑眉,“格外留下?能让他老人家破例的事情可不多啊。”
“要不说呢。”敏仪道:“那秀女旁的倒也平常,家世并非十分出色,虽也是满洲八大姓之后,家里也落魄了。只是面容生的明艳,气度爽利,宛若骄阳。我看着,倒和齐妃当年有几分相似,但若真算起来,即便齐妃当年之容色,也不如她。”
说着,她又轻轻叹了一声,万分感慨道:“只是我瞧那姑娘是个有野心的。家族落魄,一个佐领衔养着一大家子三四房的人,送女儿来博富贵,也是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宋知欢凝神细听着,忽地道:“若是个有野心的,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这算什么麻烦。”敏仪轻嗤一声,“左右如今咱们这后宫就仿佛一潭死水,年氏又是这个样子,不知还有几日好时光。进来一个热闹热闹也是了,永和宫不是空着吗?回头让乌雅氏和纳喇氏都住进去。”
“她姓纳喇?”宋知欢挑了挑眉。
敏仪轻轻一点头,“是,算来和惠太妃还有些渊源。只是离着远了,当年也没沾上光。等她入宫你就知道了,按我说,你是定然会喜欢她的。那模样、那身段、那气度,若非是为了搏荣华进来的,真是可惜了。合该嫁个好人家,做人主母才是。”
宋知欢听了道:“野心摆在明面儿上的人才不可怕,不都说了么,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倒也是。”敏仪会心一笑,又道:“弘历与弘昼的婚事可以定下了,伊尔根觉罗氏给弘历,索绰罗氏给弘昼。只是万岁爷不知怎么想的,留了一个富察氏旁支的秀女,给弘历做侧福晋。虽是旁支,可她父亲位列吉林将军,也是实权。”
宋知欢本未觉有什么,此时听了敏仪这话却又反应过来,“吉林将军?这是什么主意?”
“但愿是我想岔了。”敏仪长长叹了口气,眉目间凝着几缕愁色,“我希望我在心中,他永远是那个对晖儿关怀无微不至、为晖儿处处思虑妥当的夫君。而非会有一日,让我将他视为对立,对他处处警惕。”
宋知欢亦叹了口气,一时殿内竟是叹息之声不断了。
还是敏仪回过神来,好笑道:“你跟着我叹什么气?放心吧,咱们晖儿稳得住呢。就算万岁有心培养弘历,也得看看弘历是不是那盘菜。如今熹嫔可是管不住他了,在他耳边念了那么多年的佛经也没扳过来那一腔爱美风流之心。”
宋知欢思及此处也压抑不住笑意,随口道:“兰珈殿内的宫女各个相貌平平,我看着都憋屈。也可怜了弘历,但凡院里有一个长相出色的,定然被兰珈先下手为强调出去,这些年了,跟着兰珈拜读经书,活的跟个苦行僧似的。可谓是空有一腔风流之心啊。”
“想来她也是想开了,如今还如此行事,不过是为了弘历不担上一个风流贪花的名罢了。”敏仪道:“旁人不说,我是有福的,这些年里,王府陆陆续续的添人,可除了一个年氏,都是再清醒不过了。熹嫔出身钮祜禄氏,膝下又有皇子,若要寻一个出身世家大族的儿媳也并非难事,可她看重的伊尔根觉罗氏却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宋知欢听着,点了点头,附和道:“兰珈素来活的清新。虽看着一板一眼很是拘束,其实心中最是洒脱,不受礼法之拘。”
她说着,又有些好奇,问:“纳喇氏和乌雅氏大概都是什么名分,可有准儿了?”
“多是个贵人吧。”敏仪迟疑半刻,心里略有了思量:“乌雅氏是板上钉钉位份不高不低了,纳喇氏……我瞧万岁爷的模样,常在答应怕是委屈了,也就贵人合适。”
宋知欢向后靠了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来:“从此,可是要热闹了。”
且说圣旨一下,各事尘埃落定。
纳喇氏与乌雅氏皆封贵人,赐居永和宫。乌雅氏赐永和宫后殿,纳喇氏赐前殿东偏殿,倒是各有千秋。
两位皇子福晋的人选也有了定夺,婚事由礼部与内务府慢慢筹备,敏仪先按例给呐喇家和乌雅家赐下两名教引嬷嬷,新妃九月便要入宫,自然比媳妇们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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