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讷敏当即便免了张氏的请安,“若是怀上了,待太医再诊过听侯医嘱;若是未怀上也无妨,张氏面色稍有些苍白,便当是休养了。”
然而张氏纵使是面色苍白,有孕这种大喜事,眼角眉梢尽是喜色,只她谦卑惯了,很快便收起喜意,不去触其他人的霉头。
只半月左右,太医又为她诊脉,明确是喜脉。
有后妃怀孕是好事,太皇太后、皇太后也欢喜,只是张氏出身上较其他八旗庶妃逊色许多,又有大皇子珠玉在前,欣喜之情到底差了些。
而对待张氏,讷敏与当初马佳氏的安排几乎一样,另给安排的稍大些的屋子,只不过西配殿住着大皇子,就只能安排当初马佳氏住过的那间。
现在初春,白日里也不冷,便直接让人将那个屋子收拾出来,烧几日火去去阴气就可以搬过去。
又有了第二个怀孕的庶妃,其他人恨不得下一个便是自己。
“可不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吗?”
容歆被讷敏的形容逗笑,“您还总说奴婢促狭,您这不也是?万一叫皇上听到,非得罚您不可。”
讷敏捧着一本册子边认真的看,边回道:“大选在即,我忙她们闲,自是看不惯的。”
“有户部的大人们筹办,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帮着操持,您要是心里不舒服……”
“如何?”讷敏抬头望向她,“我可以不履行皇后的责任,不替皇上充盈后宫吗?”
“奴婢的意思是,您要是心里不舒服,可以安排几位闲极的庶妃帮着料理些小事,虽是位份低,但她们将要和选进宫的秀女一同伺候皇上,自然是责无旁贷的。”
讷敏眼睛一闪,略有深意地笑着点头道:“有道理。”
几位庶妃们如何也没想到,突然降到她们头上的差事,竟是皇后和容女史在几句之间便定下来的。
宫中只觉皇后娘娘大度,竟然愿意撒手分权柄给庶妃们,纵只负责大选这一段时间,对这些忧心忡忡地低位庶妃们来说,也是皇后娘娘的看重,卯足了劲儿表现。
唯有两人,与其他人不同。
一是养胎的张氏,她现下以腹中胎儿为重,万事不操心;一是钮祜禄氏,不知是心性淡然还是不在意这点恩典,始终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讷敏对钮祜禄氏半点儿不介怀,她如今每每想到,争风吃醋的庶妃们亲手料理过秀女们大选的相关事宜,竟还有些心情愉悦……
第15章
康熙四年,也就是讷敏被册封为皇后那一年的选秀,因为皇上年纪尚轻,不宜沉溺女色,所以只封了几个后妃,家世好地位高的也仅钮祜禄氏一个。
而今年的大选,是康熙帝成婚亲政以来的第一次大选,户部极为重视,声势浩荡。
讷敏操持着宫中和即将到来的选秀,已经很难得闲,而在秀女们入宫应选前,她又收到了赫舍里家的口信儿,问及岁时大夫人进宫所言之事可有改。
那是过年时,太皇太后和皇上特许,允许皇后娘家女眷进宫探望,老夫人因丈夫逝世,身体欠佳,未能前来,遂只有大夫人一人进宫。
母女二人难得独处,诉了一番思念之情,大夫人便提起:“不忍皇后娘娘无法得见家人,是否教舒兰进宫随侍在娘娘左右?”
赫舍里·舒兰是讷敏的妹妹,过年时才将将满十岁。讷敏当时便拒绝了,不曾想现下她们又提起。
“有我一个女儿在宫中还不够,非要将舒兰也送进来,那些小小年纪便在后宫中教养的女子,哪个不是心中苦又不敢言说?”
“消消火。”容歆拨了个荔枝给她,从容道,“您是皇后娘娘,您说不许,旁人谁敢忤逆?”
讷敏将核吐在帕子上,仍不虞道:“先前我要嫁进宫时,他们便有这个打算,只是我跟玛法说不愿,玛法依了我。现下不就是看着马佳氏和张氏孕育,急了吗?可舒兰这年纪,有什么用?”
容歆见她都开始话唠了,担心她上火,拿起一颗荔枝又放下,转而倒了杯温水,客观道:“纵然有一些旁的心思,想要二小姐陪伴您,想必也不是假的。”
讷敏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唉——容姐姐替我往赫舍里家走一趟,告诉他们,但凡我在后宫一日,赫舍里家后族的尊荣便在,赫舍里家其余的姑娘们,大可以等着年龄到了指婚做正头娘子。”
“是,奴婢明日便出宫去。”
讷敏按了按额头,“将爷们儿教导的出息些,不比什么都强?”
赫舍里家自从索尼病故,在朝中颓势渐显,全靠讷敏这个皇后才不至于叫人看了笑话去,说来,有个能力出众的索额图,好歹还让讷敏欣慰些。
可甭说大房的下一辈儿,其他房的年轻公子们,皆平庸,讷敏又在深宫,根本无从关注。
对此,容歆只能道:“待我出宫,再帮您问一问少爷们的学业武艺。”
“便照你说的吧。”
第二日,容歆带着讷敏赏给少爷们的笔墨直接来到赫舍里家,她出宫之事并未提前通知,所以守门人一见到她便大惊,行了礼连忙进去通报。
容歆只稍停了片刻,便被请进正殿,见到老夫人大夫人等人,恭敬道:“我今日突然到访,惊扰老夫人了。”
“并未惊扰。”老夫人问道,“可是娘娘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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