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应下,跟在她身后犹豫地问:“女官,皇上会不会训斥殿下?”
容歆脚步一停,平静道:“训斥训斥也好,都长长记性,免得日后再冲动行事。”
人有歹心,不会此时动手也会寻旁的机会,但昨日,太子和大阿哥是主动撞上去给人送机会钻空子,是该教他们警醒警醒。
而雪青的忧虑在御帐之中也确实发生了。
康熙一直等到御医为太子和大阿哥处理好伤口之后,才冷声对二人道:“跪下。”
太子和大阿哥立即跪在地上,垂头认错:“儿臣有错,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看着两人苍白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忍,随即又硬下心肠,质问:“你们一个储君,一个皇长子,可知若是你们二人出了意外,会招致多大的后果?”
太子和大阿哥皆清晰地认识到了他们的错误,诚恳地俯首请罚。
而康熙看着两人的头顶沉默良久,忽然叫道:“太子。”
此番巡幸塞外,本就是为了调和蒙古诸部的矛盾,若是在这种时刻,大清的太子和大阿哥出事,蒙古会如何看大清?
且太子若真的殒命,朝纲必有一乱,康熙需要花费几年甚至十数年才能抚平那般坏的影响。
他没有多少精力,再培养一个满朝文武、天下百姓皆认可的优秀太子……
“日后如非必要,你便留在京中,不必再出来了。”
“皇阿玛?”太子与皇阿玛眼神相对,瞬间看出皇父眼中的不容置疑,便又咽下他先前起得不甘,应道,“是,儿臣遵命。”
“至于你,胤褆。”康熙转向大阿哥,语意不明道,“侍卫在密林中寻得一尸首,证据指向明珠……”
大阿哥一惊,忙解释道:“皇阿玛!此事绝非儿臣所为,请皇阿玛明鉴!”
太子嘴唇微启,似是也要为大哥说话,康熙一个眼神止住了他的话,随后面无波澜地对大阿哥继续道:“朕的儿子,朕自是了解其为人,你绝无此等歹毒之心。”
“谢皇阿玛信任,儿臣发誓,儿臣绝对没有辜负皇阿玛的信任。”
“然事实真相尚未查明,究竟幕后指使之人是谁还未可知,但明珠也不一定就毫无干系,且他若果真如此作为,受益之人是谁,一目了然。”
大阿哥脸一白,讷讷无言,皆因他也无法确定,此事究竟有没有明珠的手笔。
而康熙眼见大阿哥如此,又对太子道:“你们二人出事的消息传回来,明珠与索额图当众互相推诿、指责,迫不及待地言说此事是对方所为,且皆有道理。”
毕竟有先前索额图意欲除掉六阿哥的先例,太子即刻便想到,若是索额图所为,想必是为了栽赃嫁祸,一箭双雕。
可射向他之箭,力道和准度绝非为了苦肉之计,索额图显见是并无道理这般做,难道……
太子还未想出个头绪,康熙便又严厉地对两个儿子道:“你们出身皇族,是朕最看重、最寄予厚望的两个儿子,若是教朝臣掣肘,不能自拔,休怪大清……舍弃你们。”
大清舍弃他们……
或者皇阿玛是在告诉他们,若是他们不能成长为大清的未来和皇阿玛需要并且期望的模样,他们皆有可能会成为弃子。
太子和大阿哥在御帐前默默对视,各自转身,回到他们的帐中。
而大阿哥一回到帐中,便听门口侍卫道:“大殿下,明相在帐内等候您多时。”
明珠听到声音,立即便踏出帐门,一脸关切地问:“大阿哥,您此番遇险,臣惶惶不安一夜,可算是盼您平安归营。”
大阿哥并未理会他的担忧,十分直接道:“叔公,我有一事请教,随我进帐。”
明珠一瞬间便猜测到大阿哥想问的事,遂一进帐中,便说道:“大阿哥,那死去的侍卫与我绝无关系,定是索额图栽赃于我。”
大阿哥面无表情地说:“理由呢?我亲眼所见那箭直直地射向太子要害,索额图会这么做?”
“可太子殿下毫发无伤,这般巧的遇刺,而太子又穿了护心甲。”明珠笃定道:“我与索额图政见不合多年,深知他为人心狠手辣,不计后果,他一定做得出此等事。”
“若照你所说,在野外时太子便有机会对我下杀手,我死了不是一了百了,正中下怀?”
明珠便是为利益所驱,却对太子的德性并不质疑,遂道:“恐怕是索额图私自行事。”
然而那护心甲是容歆为太子准备的,大阿哥绝对不相信姑姑会和索额图合谋算计于他。
就算……就算她真的不在意他了,那刺客极有可能失手伤及太子,她必定不会拿太子的安危冒险。
大阿哥想到此,因着心中的酸涩闭了闭眼,随即又道:“皇阿玛定然会查明真相。但是,有一点,我希望叔公明白……”
“殿下请说。”
大阿哥眼中带着极认真地警告,“我的弟弟,我心存不满想怎么教训怎么教训,旁人却不可拿刀抵着他们!”
……
与此同时,太子的帐中几乎是一样的场景,太子与索额图面对面,听索额图细数明珠的罪状。
太子并未直接质问索额图,此事有没有他的手笔,因为他就是做了,也肯定不会说实话。
而索额图说完,见太子眼神未聚焦,微一皱眉,提了些音量,“殿下!您可有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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