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握着画轴的手一紧,皱眉怒道:“太子,这便是你的教养吗?”
太子想到方才见到的场景,便无法保持理智,忍不住言语顶撞道:“儿臣是皇阿玛一手教导出来的,如今皇阿玛对儿臣不满意,儿臣不知该从何处改正。”
“太子!你这个不孝子!”
“皇阿玛希望儿臣如何孝顺?”太子固执地看向前方的人,那是曾经不管他做什么都会维护的人,“儿臣只要想到儿臣的皇额娘会因为皇阿玛受到这样的侮辱,便恶心至极!”
康熙从未想到有朝一日太子竟会如此顶撞于他,气怒之下,口不择言道:“朕封你做太子,不是教你忤逆的,朕随时能废了你!”
他气昏了头,竟是忘记手中拿着的是什么,直接将画像扔向太子。
“撕拉——”
那幅画在脱离康熙手时便从中间断开,在康熙和太子眼中,那撕开的一瞬间好似极为漫长,漫长到当较长的一段画像先落下,另一段只剩下女子头部和大片留白的画纸躺在地上时,两人都沉默下来。
康熙真的是气昏了头,画像扔出去的刹那,他想要伸手去抓回来,可手抬起后又被他心中的怒火和自尊心压下,只收在书案下颤抖。
太子看着画像上眉眼含笑温柔无比的女人,缓缓跪下,双手扶着地面,一步一步向画像爬去。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砖上,除了他和他的皇额娘,没有人知道。
太子停在画像前,极小心地捡起一半,又捡起另一半,一点点卷起。
殿内只有画纸卷起时的沙沙声,康熙看他如此,说出口的话越发清晰地显现在脑中,颤抖的右手握紧,背在身后,可依旧不能将话收回来。
太子双手端着画轴,垂头沉默许久,方才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一丝流过泪的痕迹,只声音平平道:“皇阿玛说得极是,儿臣确实不孝,不过您放心,儿臣总会退让的……”
而另一边,太子身边的宫侍在太子进入殿内后,其中一人便悄悄回到太子住处,向容歆汇报了园中发生的事,义愤填膺地说明棠婉的恶处。
容歆只听到棠婉故意跌向太子便已冷下脸,待到听说她竟然还污太子的眼,寒意森森道:“去,‘请’棠舫主到园中,就在她不小心摔倒的地方!”
“是!”小太监大声应下,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出去。
浅缃面无表情道:“我与女官一块儿去。”
容歆点头,交代人看好东珠,抬步走出院子,脚步不疾不徐。
东珠站在原地未动,许久之后,眼前早已没有容歆和浅缃的身影,歪歪头,亦抬脚踏出去。
她的贴身宫女不敢硬拦,小步跟在她旁边,紧张地劝道:“格格,女官教奴婢照看您,咱们留在院子里好不好?”
东珠不理她,依然往外走。
宫女又劝了几句,始终未能教她回来,只得又招呼几个人跟着。
他们走出院门不远,正碰到宝娴姐妹三人和娜仁图雅,宝娴见东珠一人带着宫侍,便关心地问:“东珠妹妹这是往何处去?”
东珠没回答,径直往前走,宫女匆匆行了一礼,解释道:“回格格,我们家格格这是要去找女官。”
“容嬷嬷?”宝娴问道,“容嬷嬷去哪儿了?”
宫女面有异色,掩饰道:“女官去花园了。”
宝娴与妹妹们对视,然后便跟在东珠身后,一同到院中。
东珠只稍晚于容歆出来,期间未有多少耽搁,因此到的时候,容歆和棠婉刚在湖边见面。
棠婉得到太监的“邀请”时,故意慢悠悠地收拾,等到觉得晾够了,才起身摇曳生姿地走到约定地点。
“容女官。”棠婉嘴角露出一个娇笑,“怎么今日竟会约我见面?受宠若惊呢~”
容歆站得笔直,缓缓抬起右手,重重地扇向她的脸颊,直接将毫无防备的人扇倒在地。
棠婉跌坐在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捂着脸猛地抬头,尖叫,“你干什么?!”
“我在教你规矩。”容歆接过浅缃递来的锦帕,边擦手边冷漠道,“我在宫中待了三十七年,从未见到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自然要管教。”
“啊——”棠婉爬起来,疯了一样举起手冲向容歆。
容歆右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左手抬起,又重重地给她另一侧脸颊一巴掌,然后一使力,将人拽进湖中。
棠婉跌进湖里,湖水瞬间漫过头,她奋力挣扎,整个人在湖里起起伏伏。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宝娴担忧道:“这会不会出人命?别再牵连到容嬷嬷……”
先前去“请”人的太监见到格格们时便走过来,此时对湖中的人视若无睹,解释道:“格格有所不知,行宫建造时便考虑到溺水,因此景观湖只有半人高。”
显然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不足以在这样的景观湖中溺水。
而容歆眼见棠婉划拉手臂来到湖边,轻叹一声,假惺惺地感慨道:“从泥沼中出来无妨,只是要洗干净啊……”
浅缃束手而立,微微躬身道:“女官说得对。”
容歆走到棠婉身边,挡住向上爬的人,也不在意她抓住她的下摆,姿势优雅地蹲下,对面前狼狈的人狼狈道:“棠舫主,你看你,为何如此‘不小心’,竟还跌到湖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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