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安排妥当,钮祜禄格格松了
口气,晚上方才安心入睡。
睡着睡着,原本温暖舒适的被窝却慢慢变凉,烧着的银丝碳升起的热气像是被隔离开来,楠木床像是海上的孤岛,周围全是海水。
钮祜禄格格一夜被冻醒数回,每每醒来,却又发现之前的寒冷不过只是梦。可一旦再入睡,却又会被冻醒,如此周而复返,直到天明才停歇。
第二日,钮祜禄格格便起了热。
等到第三日,也就是胤禛和魏紫从温泉庄子里回来这天,钮祜禄格格仍旧发着低烧。
庆安打探到的,也只不过是福晋从太医院请了太医,给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都开了新方子,如今还不知新方子药效如何。
府里一连病倒了两个格格,事情不大也不小,德妃都知道了此事,还特意嘱咐胤禛注意些,莫要生了病。
似乎是因为这个原因,胤禛最近也不大往后院来了。
来听雨轩的频率降到了三四日一次,除此之外,除了正院,竟然也不曾在哪里留过宿。
本以为魏紫有孕,钮祜禄格格、耿格格生病,自己更容易承宠些的宋格格和武格格都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能说贝勒爷什么,却也不能坐以待毙的二人心一横,一同向福晋诉苦去了。
“福晋……”自从过敏以来就消瘦许多的武格格面露苦涩,声音里都像是掺了黄连:“妾身也不知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爷他……都半年多未来过白云阁了。”
福晋端坐于主座,闻言,面露惊讶,似是才知道此事。宽慰一二后,又看向陪同武格格一起来的宋格格,询问她的来意。
宋格格的来意自是与武格格一样的,她甚至还要更惨些,胤禛有大半年没去过芷兰院了。
“之前有魏妹妹、耿妹妹等人,才情样貌均优于妾身,爷不爱来倒没什么。可如今……”宋格格摇了摇头,自嘲般地笑了两声。
武格格悲从心来,甚至还落了两滴泪。
“哭什么,说出去还以为你们是在怨恨爷,都擦擦泪吧。”福晋声音冷了些,很是不满二人姿态。
宋格格和武格格忙擦了泪,巴巴地望着福晋。
福晋眉心微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近来精神不大好,不曾关注过这些,如今府里三个格格都不
方便伺候爷,但有侧福晋和你二人……许是爷最近政事繁忙,你们也不必太过悲伤,我会问问爷的。”
这个答案并不是宋、武二人心中最想要的那个,但聊胜于无,有个说法总是好的。
见福晋精神头不大好,二人并未多待,又说了两句话便请辞了。
宋格格和武格格走后,石榕才忧心忡忡地问道:“福晋真要向贝勒爷询问这些吗……”
别说是与胤禛成亲多年的福晋,就连石榕都看出来了,胤禛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私密事,即便是福晋都不行。
“问自然是要问的。”哪怕不管庶务,福晋也是四贝勒府的女主人,有些事情只能她来做,不怪乎一向谨慎的宋格格和沉稳许多的武格格会找上门来。
她们也确实该急了。
此时本是大好时候。福晋与胤禛生了嫌隙,没了以往的相敬如宾。李侧福晋有了两子一女,于宠爱上没有以往那么上心。风头正盛的魏格格有了孕。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又接连病倒。
宋格格和武格格中若是有哪一个争气,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准就能熬出个前程。
可偏偏,贝勒爷最近不在后院留宿了。
这样一来倒也好,不论是素来表现的不争不抢的,还是沉寂多日想让胤禛忘记丑态的都浮出了水面。
宋格格要是不来,福晋都要以为她真的什么也不争了。
“只是如何问,问些什么……就未必是宋氏和武氏想要的了。”福晋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无端让石榕后心发凉。
她有心想劝福晋,抓紧与贝勒爷修补嫌隙重要,可福晋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问道:“秋棠,可送回去没?”
提及秋棠,石榕都觉有些心有余悸。
当日贝勒爷那样的处置,分明是知道秋棠来历,刻意敲打福晋的。
可……他怎么会知道呢?
秋棠是混在正常丫鬟里被送入贝勒府的,往皇子府中送瘦马本就不是什么能大大方方说出来的事,乌拉那拉家族行事比谁都要小心。
可贝勒爷就是知道。
胡思乱想着也没耽误石榕回道:“人已经送回牙婆手中了。押送的机灵会说话,牙婆知道该怎么做。”
“那便好。”福晋目光幽深,语气有些可惜:“本以为会
是颗好棋,还白白搭了个大夫……罢了。”
石榕低眉顺眼,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
……
腊月十五。
胤禛来了正院。
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沐浴完,胤禛便直接安置了。
这里没有清雅的牡丹香气,只有挥之不去的脂粉味道和……弘晖喜欢的梨花香味。
一张拔步床,两块枕头,两床被褥,两个人。
地平上本会有守夜的丫鬟,胤禛不用,福晋却用惯了。
可今日,福晋坐在床边时,却让守夜的丫鬟退下了。
吹灭了灯,拉上宝帐。福晋平躺在胤禛身侧,被子盖住了肩膀。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些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