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见过福晋。”语气平平淡淡,脸上不带任何感情。
管事嬷嬷是老汗王努尔哈赤所赐,在多尔衮很小的时候就照顾他,两人的感情自然比普通的包衣奴才亲近许多,算是王府里地位一等一的奴才。
她知道主子的心事,对主子迫于无奈娶的嫡福晋没任何好感,尤其是与聪慧温婉深明大义的大玉儿相比,蛮横无理头脑浅薄的小玉儿,更惹厌恶,自然没好脸色。
吉兰在满语的意思是慈祥,叶晚晚看着老太太那张板得像鞋底一样的脸,忍着笑意问道。
“吉兰嬷嬷有何事?”
吉兰嬷嬷腰板挺得笔直,居高临下,脸上带着瞎子都能看出来的鄙夷,“福晋,贝勒爷命人回来传话,晚上来福晋院子。”
听听这语气,似乎贝勒爷能来这个院子,是对她最大的施舍,她必须要像个乞丐般跪在地上当舔狗,才能对得起贝勒爷的施舍?
叶晚晚斜睨一眼,老太太枯树皮般的脸上满是不屑,小玉儿虽说脾气暴躁,却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这王府里的人蹬鼻子上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勾了勾唇,梨涡隐现,叶晚晚笑得意味深长,“多谢嬷嬷了。”你我来日方长。
玉不琢不成器,嬷嬷不教训不成魔。
吉兰嬷嬷见福晋笑中带着喜色,更是鄙薄,真是个贱胚子,丢尽蒙古人的脸,死缠贝勒爷不放,难怪贝勒爷烦不胜烦。
“福晋若是无事,奴才告退。”
叶晚晚收起笑容,咬了咬唇故作犹豫,“吉兰嬷嬷,请稍等。”
“福晋,还有何事吩咐?”
叶晚晚轻蹙眉头,神情坦然丝毫不见作伪,“听说侧福晋病了,可要紧?”
吉兰嬷嬷依旧面无表情,“回福晋,侧福晋暂时无碍,大夫也看不出什么病,说可能是癔症。”
叶晚晚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吉兰嬷嬷,听说侧福晋发病的时候,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会不会不是癔症?是邪气作祟?”
侧福晋这病发得委实奇怪,来去匆匆,确实不像一般的癔症,满人对神灵之类本就深信不疑,尤其是吉兰嬷嬷还是个供奉神灵的老嬷嬷。
闻言一阵紧张,吉兰嬷嬷收起脸上的鄙夷,张嘴问道,“福晋,侧福晋这病确实怪异,如您所说,该怎么办?”
叶晚晚并不正面回答,沉吟片刻,“在我们科尔沁,水是万物之源,是纯洁的神灵,它可以洗去一切的邪祟,保佑我们平安。”
蒙古的传统习俗吉兰嬷嬷略有所闻,只是这话委实没听懂,硬着头皮问,“请福晋明示。”
“多喝热水。”
吉兰嬷嬷一怔,这算什么方子,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先让侧福晋喝下几桶热水再说。
嬷嬷走后,塔娜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几套颜色娇艳式样华丽的旗装,摊在炕上,“格格,您穿哪一件?贝勒爷要来看您,心里还是有您的,您往常见贝勒爷最喜欢穿这几套衣服,塔娜帮您好好打扮,一定会讨他喜欢。”
叶晚晚托腮望着塔娜,原主对多尔衮还真是一片痴心,可惜了,多尔衮这几日对小玉儿不闻不问,听到小玉儿醒来,就马上赶回来,明显是要来放大招。
不忍拂了塔娜的好意,叶晚晚任凭塔娜一番梳洗打扮,挑了一件宝蓝色镶白色毛边的旗装换上,揽镜自照,吓了一跳。
小玉儿的容貌和大玉儿有几分相似,只是大玉儿肌肤微黑,眉眼间自带几分英气,整个人明媚照人,而小玉儿肌肤白皙,眉眼清丽婉约。
小玉儿为了讨多尔衮欢喜,见他平日里夸奖大玉儿容貌绝美,便效仿姐姐,将眉毛描粗,脸上也涂上一层厚厚胭脂,乍看,好一朵霸王莲,不伦不类。
擦去所有妆容,只是简单涂了个口脂,更显得眉如新月眼如秋水,清新淡雅如临水白莲,说不尽的柔媚和姝丽。
塔娜还未来得及称赞,被叶晚晚打发去厨房煮红枣汤,塔娜对自己忠心耿耿,万一多尔衮迁怒于她,可不好。
叶晚晚倚在炕上,静静望着窗外,此时月上中天,屋外厚厚的积雪在月华下,散着惨白的光,映照着院子越发显得幽深。
院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咯吱咯吱踩雪声,很快,门帘被掀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大步踏入,脱去身上白色狐毛斗篷,露出一张年轻俊朗又淡漠的脸。
眉毛又粗又浓,黑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眸极黑极亮,深沉幽邃又带着傲慢,像是草原上的雄鹰,随时随地都向他的猎物扑去,征服一切撕碎一切。
叶晚晚上前接过多尔衮手中的斗篷,柔声道,“贝勒爷,您来了。”
声音清扬温婉,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尾音袅袅颤颤,仿佛一根羽毛在心头拂过,痒痒的酥酥的,说不出的感觉。
多尔衮进门以来从未正眼看过他的福晋,此时也忍不住抬眼望去,不似往日花红柳绿触目怪异,一身淡雅,清丽从容。
多尔衮皱了皱眉,小玉儿似乎和往常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毕竟除了大婚之日还算相安无事,两人见面除了争吵就是争吵。
“身体可好些了?”
语气不见丝毫关心,她这个福晋比路人甲还路人假。
叶晚晚心里呵呵,眨了眨大大的杏眼,如水般的眸子蕴满喜色,“好多了,爷对玉儿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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