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密道七拐八弯,时宽时窄,格外漫长,空气也并不好。
一行人追了大约半个时辰,半个人影也未看见。
祁蓁蓁累了,喘了几口气,道,不会被他们逃掉了罢?
那便回去罢,顾珣依然十分淡定,密道出口多半在隆山,若不在,我们再搜捕便是了。
祁蓁蓁见他胸口成竹,也不慌了,坐下来休息。
耳畔忽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顾珣警惕地一侧头,问,谁?
我!周褚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密道另一头过来,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将军料事如神,周褚笑道,可抓住这狡猾的皇帝了。
只见一队士兵,压着战战兢兢的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盛宁帝。
一年不见,盛宁帝老了许多,鬓边已有白发,脊背不再挺拔,眼神已更加浑浊。
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一见祁蓁蓁,盛宁帝便怒骂。
祁瑞弘又长高了一些,神情更加阴郁,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就朝祁蓁蓁扔去,白眼狼!
顾珣皱眉,挡到祁蓁蓁前面。
祁蓁蓁对盛宁帝不客气道,省省力气吧,之后有的你受的。
盛宁帝还要开口,顾珣干脆上前封住了他的哑穴。
祁蓁蓁看向祁瑞弘。这人是唯一,让她感觉略有些亏欠的。
虽然过分调皮,但这小家伙是真的把她当姐姐,她说要把他教好,却屡屡错过机会。
如今她与他的关系更加尴尬,要弥补也不知如何着手了。
弘儿,祁蓁蓁叹道,你乖乖听话,阿姐会对你好。
不稀罕!祁瑞弘小脸仰得老高。
送他们走,在驿馆好生安置。顾珣下令,周褚押着他们走远。
从密道出来,祁蓁蓁闻到新鲜的空气,见到明亮的日光,忽然有一种不真实感,我们,真的成功了?
嗯。顾珣轻轻应声,脸上并无喜色。
祁瑞恒,永远地不在了。
顾珣回到庆霞宫,许琢、赵秉心陆续赶到。
许琢一见顾珣,当即跪倒,恳切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大将军主持大局!
赵秉心紧随其后,亦是跪倒高呼。
大殿中的官员,无论是一路追随顾珣的,还是投降者,都跪在了地上,高声附和许琢的话。
祁蓁蓁想了想,也跪了下去,曼声道,请大将军主持大局。
顾珣沉默了片刻,握住祁蓁蓁的手,将她扶了起来,道,众卿家平身。
这时他的称呼已经变了。
许琢面露欣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蓁蓁与顾珣携手,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跪地俯首的人,听着耳畔山呼的万岁,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敬畏感。
这便是皇权啊!
群臣起身后,顾珣便开始百官的初步任命,以便让朝廷运作起来,好迅速稳定局面。
许琢与赵秉心各领了尚书左、右仆射的文官之首,投降的官员除非烂到顾珣实在看不过去,职位尽量不变。周褚官拜二品辅国大将军,在京中稍作休息。
孙勇则官拜二品护国大将军,带领军队前往边疆继续抗击邵夙。
林平升任三品归德将军
一时间,似乎没祁蓁蓁什么事了。
宫中到处一片狼藉,士兵已紧急清理一番。大将军府想必已经败落,顾珣安排祁蓁蓁在乾元殿中休息。
祁蓁蓁站在宽阔的卧室中,有些无所适从。
这环境太陌生了,且仆人众多,人来人往,没有隐私感。
似乎,皇帝与后妃的生活,本来就没有隐私可言,连同房什么的,都要被记录。
祁蓁蓁正胡思乱想,一个面熟的宫女对祁蓁蓁微微一笑,公主皇后娘娘,可要沐浴?
祁蓁蓁一愣,略想了想,记起来这是当初给自己传过消息、顾珣布置在丽妃身边的婢女,叫做碧珠。
身边既有了靠谱的熟人,祁蓁蓁放松下来,仔细地洗了个澡,然后在新铺的高床软枕上疲累地睡了过去。
登基大典定在了一个月份之后;百废待兴,各州县都有数不清的折子递往京师。
祁蓁蓁觉得,顾珣仿佛比以前还忙了,经常三更半夜还见不到人影。早上她醒来,顾珣却又已离去了。
她自己也没闲着,要挑凤冠凤袍的花样,学习登基大典上的礼仪,管理后宫中的事务得亏现在后宫除了她没别的嫔妃,但光只宫女太监的事已让她头痛不已了。
顾澜得知祁瑞恒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回来了,在皇陵哭了三天三夜,回宫后亦是茶饭不思,哀容满面。
祁蓁蓁费心哄了好几日,她才渐渐好转。
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
这一日帝后的朝服同时送到,同款黑红搭配的颜色,用金银双线,绣着山川、花鸟、祥云、星辰,以及威风凛凛的龙凤,又帅又漂亮。
原本祁蓁蓁与顾珣都是不习惯人近身伺候的,但是朝服冠冕繁复笨重,不得不让人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