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邪塔一战聂尧体内的魔神之力封印已经受到冲击破损了大半。
因此,聂尧抵抗起这入魔欲望的蛊惑来,也抵抗得分外吃力。
贺梓鸣经常能够听到聂尧在用同一个声音和自己对话, 小可怜聂尧说:我只是聂尧,天魔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不能, 不能入魔
入魔,我要入魔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所谓命运加诸于我的。既然如此, 那我便要夺魔神之力, 毁天灭地, 焚了这一切下一刻,他的声音就突然变得邪魅狂狷了起来, 面貌狰狞地叫嚣着。
聂尧的声音十分微弱:不能不能, 我不能入魔, 我是人,不是魔
入魔吧, 入魔吧, 我从出生开始的命运就注定了要入魔。我本就是魔,入了魔就再也没人能欺辱得了我了,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邪魅狂狷的聂尧这样说。
入魔吧,入魔了就能拥有力量,拥有一切
不, 我不能。
入魔,魔道才是天魔转世的最终归宿。
贺梓鸣看着就跟患上了人格分裂症似的聂尧心下焦急得不行,但却又帮不上他什么,眼看着属于小可怜聂尧的声音越来越弱,当即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出言试图干涉为他打起:聂尧,坚持住啊,你坚持住啊,不能入魔,你答应我你不能入魔。
你是聂尧,不是天魔,不该为他的宿命而活,你不能入魔。他紧紧抓着聂尧。
小可怜聂尧听着他的话仿若找到了什么勇气,小声的不断喃喃重复着:我是聂尧,不是天魔,对,我不能入魔
贺梓鸣见小可怜的意志逐渐战胜邪魅聂尧的意志,还来不及松下一口气。
下一刻,邪魅版的聂尧就重新夺取了小可怜聂尧对于身体的控制权,反过来一把紧紧抓住了贺梓鸣的手,问道:入魔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才能让别人皆是无法伤害到我们我若入魔,你待如何?
他逐字逐句问贺梓鸣。
贺梓鸣看得出无论是邪魅版的聂尧还会小可怜版的,似乎自己对他的影响皆是很重。他一狠心,遂是将牙一咬,吐字清晰道:你若入魔,我就再也不会见你了。
邪魅版聂尧一愣,神思仿若有了渐渐飘散的模样。
你听着,聂尧,我最讨厌的就是魔。你若是入了魔,我此生就再也不会见你了。贺梓鸣见这招有用,当即宛如立誓一般,郑重其事的对着聂尧又是宣告了一次。
他绝对不能让聂尧入魔
这句话一祭出,分量果然非同凡响。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这时候就连地上掉根针只怕都能叫人听个真切了。
片刻后,邪魅版的聂尧就像是被彻底压了下去一半,消失得无影无踪,聂尧握住了贺梓鸣的手,便是郑重其事说:我不会入魔。
这个人这样讨厌魔修,讨厌到了他若入魔就再不见他的地步。
那么,他哪怕痛苦极了,内心纠葛死了,也得压抑住自己的欲望绝不入魔他绝对,绝对不能失去这个人。
贺梓鸣得到了他的承诺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自那以后邪魅的聂尧再也没有出现过,聂尧身上也再未出现过挣扎在入魔与不入魔之间的情况。
逃亡路上衣食住行只能从简,贺梓鸣已经辟谷倒是可以不吃饭,只是聂尧不吃却是不行。
因此,为了养活自家瞎了眼的小可怜,贺梓鸣只能就地取材解决,靠术法抓了些山鸡,野味来用最原始的方法烤给聂尧吃。
由于找不到调料的缘故,贺梓鸣只能在山中摘了些无毒的野果将浆果汁液挤在鸡肉上充作调料用。
贺梓鸣练了不少时间的厨艺,手艺到底还是有些精进的。
至少,他做出来的东西闻起来还是挺香的。
只是味道尝起来,就是连贺梓鸣自己都不敢恭维,想称一声黑暗料理。
但就是如此美味,聂尧吃起来却是兴高采烈,甚至连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太好吃了,我喜欢你做的东西。
饶是贺梓鸣脸皮再厚,也是听不下去了,觉得这孩子要不就是在恭维自己,要不就是被自己的黑暗料理弄得味觉出问题了。
别吃了,不好吃,我待会再去给你弄点别的东西吃。贺梓鸣良心发现,伸手就要去夺他手中的黑暗料理。
不想,聂尧却是狼吞虎咽的活像一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将贺梓鸣的黑暗料理大口大口的全都抢着塞进了嘴里。
他吃得太急,弄得嘴上脸上全都是油,就连嘴唇也被烫得红扑扑的,就连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都跟着浮起了绯红的颜色
不,我要吃,我觉得你做的东西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我喜欢吃你做的东西,每一样。他嘴里不断吞咽着,十分真诚地说,好像在他眼里,嘴里贺梓鸣做的东西当真不是什么黑暗料理而是珍馐美味似的。
模样显得可怜又可爱!
招得贺梓鸣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十几岁那片儿,爱心泛滥地承诺:既然你喜欢吃,那我以后就给你做一辈子的饭菜。
嗯。聂尧扑得一下笑出了声就像个孩子。
贺梓鸣觉得有哪里不对,回过神来,当即追加了句:不过肯定不是这种味道的,我以后会好好锻炼自己的厨艺,做真正好吃的饭菜给你吃的。
他郑重承诺。
好。聂尧很小声的答应他,耳朵根子却不知为何泛起了像是要被煮熟一样的红。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聂尧吃完了,贺梓鸣给他擦了擦嘴,正想起身收拾东西。
聂尧却是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你没有戴面具,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从不知道你长得什么样子呢?
贺梓鸣看着他这模样,当即心下一荡,整颗心软得就要化成了一滩水,想也不想的便是应承了聂尧:可以。
说着就是在聂尧跟前坐了下来。
聂尧得到他的准许当即满足的笑了起来,伸手就是试探摩挲着去摸贺梓鸣的脸,但因为看不见的缘故去几次都没找对地方,先是摸得太低到了贺梓鸣的脖颈,又是摸得太高到了贺梓鸣的脑袋,试了好几次就是没能准确摸到贺梓鸣的脸上。
最后,还是贺梓鸣看不下去了,直接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聂尧的眼睛看不见,只能靠着手上的触感去一点一点摸索着,他从贺梓鸣的额头摸到了他狭长的剑眉,又到了他深邃的眼睛,再到高挺的鼻子,稍薄的嘴唇一点一点的往下,用手细细的感知,摩挲着,就像是摩挲着什么极为珍贵的稀世珍宝一般,仿若是要借着自己的触感将贺梓鸣的模样一点一滴记到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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