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有,他和皇兄做了jiāo易,他的女儿当了皇后,而我,因为没有乖乖闭嘴忍受,被皇兄狠狠地责罚了。我差一点就死了,在chuáng上躺了快半年才能下地。他出事后,太后、太傅都怀疑我,可是他们没有证据,也没有选择。
新帝畅快地笑了起来,笑得快坐不住,要倒在chuáng上。
我也没想到,自己竟当了皇帝。我可以对任何人,做当年皇兄对我做的那些事。比如皇兄的儿子,比如你,只要我瞒得和皇兄一样死,谁也不会知道。
程婉瘫软在地上,哭着哀求道:陛下,陛下,我什么都不知道!您,您饶了我和太子吧,太子还那么小,他还是个孩子呢!
新帝冷冷地注视着程婉,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你心肠好,和你爹不一样。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还是你儿子?
程婉抽噎了几声,听懂了新帝的意思。她闭上眼,伏在地上,手指抠在砖fèng里,疼痛让她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她站了起来,面无表qíng地脱去了外衣,走到了chuáng边。
屈rǔ与疼痛,无边无际地袭来。
夫君、父亲,她不知该更恨谁。
还是恨自己身上这个被仇恨、绝望扭曲了的男人?
你,能保证我儿的平安吗?程婉哑声问道,她已不敢抱奢望,儿子还能当上皇帝了。
新帝微微喘着气,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程婉的睫毛:这要看你能活多久了。
每一夜,新帝都会用轻柔得仿佛qíng人呢喃的语气,告诉程婉,那个生死不明的先皇对他做过的那些事。程婉听完,还要亲身经历一遍,是儿子的安危,支撑着她没有去寻死,而是一次次地挺了过来。
程婉记不得过了多久,她于剧痛中昏迷,在柔软温暖的chuáng上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四岁这一年。
这一年,她还未被封为皇后,康王也还未封王,依然跟着太后,住在慈安宫偏殿。
重生后的这三天,程婉每日都活在恐惧中。她不知此时的康王是否已经遭了毒手,不知父亲是否已经出卖了康王,与皇帝作了jiāo易。
还有三个月,封她为后的诏书就要下了,待她及笄后,就要被迎入宫中。曾经程婉想到皇帝,心里会有多甜蜜、幸福,如今就有多恶心、惧怕!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曾经和这样一个恶鬼同chuáng共枕了五年!
康王同她说过的那些事太过详细,他身上的那些伤痕也不是作假,程婉对皇帝的信任已经崩塌,再重建不起来了。
她只要一想到这两个人,就会怕得想要吐出来,这辈子,她不想再和这两人有任何的接触!
但是,她要如何改变父亲的想法呢?
程太傅的眼睛一直放在朝堂上,妻子儿女不过是他用来应付双亲、长辈的摆设,是他登高的梯子。程婉长这么大,见程太傅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说过的话除了逢年过节的吉祥话、见面例行的请安话外,再无其他。
那么,就只能从自己身上想法子了。程婉默默地想着,家中只有她一个适龄女儿,长姐已出嫁,小妹才会走,就是她不成了,父亲也没办法把主意打到姐妹们的身上。
程婉吐出一口气,躺回到了chuáng上,被褥都被熏笼熏过,既暖又香,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松懈下来。
☆、第五世
慈安宫后是一片梅林,大雪过后,梅花显得越发红艳,看在眼里,和鲜血一般。
程婉闭了闭眼,回到亭子里,喝了杯茶暖着身子。
太后办了赏梅宴,请了京里二十多位年轻未婚的小姐来。皇帝和康王都还未婚,这次宴会的目的不言而喻。
上辈子,程婉本是抱着当陪衬的心思去的,一直都没敢往太后跟前凑,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里。这一次,她依然没有往太后面前走,却也没有在屋里老实窝着,而是跟着一群嚷着要画梅花图的小姐们一同,到了梅林旁的亭子里。
程婉盯着亭子外四角燃着的炭盆,上面的罩子是jīng铁打造,已烧得发红。如果是太后或者皇帝坐在这,下人们是万不敢将这种容易伤人的炭盆放过来的。
不过,也不会有人会去碰这些炭盆,除非,他们和程婉一般,是故意的。
程婉下台阶时,佯作摔倒,不偏不倚地倒在了炭盆上,她的手和脸,立刻被烫起了泡。程婉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目光在惊慌的人群fèng隙中透过,看到了还少年的康王仿若湖水般的眼。
六年后,这双眼会变成一汪深潭,将所有人都吞没进去。
程婉被人抬着进了偏殿,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别人只当只疼的,只有她只知道,这是吓的。
几乎是条件反she般,一见着那张脸,程婉的胃就一阵阵地绞痛起来。她想,康王应该不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会和别人说吗?会和太后、皇帝亦或者父亲说吗?
太后竟亲自过来瞧了程婉,冷淡地让人把在亭子内外伺候的宫人们都杖毙了。程婉假装疼晕过去,不想和这个女人打照面。
为了权力、面子,为了讨好皇帝儿子,竟出卖次子,这样的女人,何其冷酷!
不过,太后的表现也让程婉确定了一件事,太傅已经与皇帝作了jiāo易,自己是铁板钉钉的皇后了,所以她才会如此愤怒。那么,康王
程婉在寿康宫养了两天,方能下地。她只带了一个佳芝进宫,这两日她们两人都没敢出殿门一步,老老实实地窝在屋里,就怕碰见什么不该碰见的人,听见、瞧见什么不该碰见的事。
这日,伺候程婉的两名宫女被叫去正殿,帮着换殿内的摆设。佳芝一直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吸引着程婉的注意力,想让她忘记身上的疼痛。
许是因为疼,许是因为太医开的安神的药,这些日子程婉没再做噩梦。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渐渐愈合的伤疤,断送了她入宫的可能,这让她的心仿佛轻盈的鸟儿一般飞了起来,直到康王祝融仿佛幽灵一般走进来前。
程婉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佳芝不认得祝融,可认得他的服侍,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程婉也想跪,可是她身子不知是僵住了,还是没有力气,动弹不得。
祝融背对着光线站着,程婉看不清他的表qíng。
你出去。祝融对佳芝道,声音青涩稚嫩,带着皇家惯有的不容置疑。
佳芝不敢动,程婉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跪在佳芝身边,颤声道:民女,叩拜殿下。殿下,屋里药味重,怕熏着了您,请移步。
祝融走近几步,突然拿起一旁的首饰盒,狠狠砸向了佳芝,后者叫都没叫一声,就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了。
程婉直觉不对,倒是趁祝融不备喊了一声,可惜她身体未痊愈,又被吓坏了,发出的声音,和小猫无异,根本就传不出这个房间。
你都知道了?祝融蹲下来,qiáng迫程婉同他面对面,他的脸色没比程婉红润多少,两人就仿佛两个鬼般,太傅告诉你了?他竟然会告诉你这个,他是让你放着皇兄,还是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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