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轸都看乐了,瞧着封太到处瞎忙活,自个找了个地方歇息。他闭目睡了一会,感到有什么东西接近,猛地一睁眼,发现一只黑乎乎的地jīng正愤怒地瞪着他。
地jīng叽叽叽叽地喊着,显然是在控诉封太的bào行,摧毁了它美丽安宁的家园。何轸屈指想要把这吵人的家伙弹走,手才伸到一半,突然感觉这小地jīng身上的奇异之处。
它身上的法力,不似其他天生地养的生灵修炼出的,倒有些像修仙修道者以吐纳之术修习出的,多了丝人的刻意。
何轸正疑惑间,听到那边封太一声大喊,忙掠了过去,只见封太新打出来的大坑旁边,或站或趴着四五只地jīng,俱愤怒地喊着,挥舞着脏兮兮的小拳头作打人状。
这些地jīng,怎么都长得一模一样?封太奇道。
这天底下,找不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找不出长得一模一样的树,这地jīng自然也不该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土里长出的,随着土质成分、深浅、旁边植物的不同,形状颜色长相也都会有差异。
非要长得一模一样,除非是一抔土里紧挨着个长出来,就像人类的双生子般,但也会因后天的修行产生个体的差异。
何轸拎起一只地jīng瞅了瞅,这小家伙就是个纸老虎,一被拎起来,就缩着身子可怜兮兮地抖呀抖,完全不见刚才的气势了。
何轸皱着眉,将地jīng放到追灵镜上,见那光点闪了一下。他环顾四周,叹了口气:咱得加快速度,找到封若,不然,他就要让这群地jīng给吃光了。
封太迅速反应过来,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都跟着疼了起来。
封若逃到此处,再逃不动,他的法力无法吸收,不断外溢,被身下的泥土所吸收,催生出了不知多少地jīng。这些地jīng本不是天然形成,根本不会自己修行,只能靠吸收封若的法力维持灵智。
那四处乱窜的光点,就代表着这山里被封若催生出的地jīng,漫山遍野的,让追灵镜失去了作用。
怎么找?封太问道。
何轸冷漠地捏着那地jīng,将它一剑戳了个透。其他几只都被何轸这样解决,只留了一只逃跑。
追呀!何轸不耐烦道,追着那幸存的地jīng往山里跑去。
封太回过神,不敢看一地的地jīng尸体,咬牙跟了上去。这附近的地jīng数量庞大,何轸不断地使用翻土术,将地面灌木都搅了个天翻地覆,把地里藏着的地jīng都给翻了出来,四处逃窜。
何轸杀得手都酸了,终于有聪明点的地jīng知道拼不过这个刽子手,往它们的母体---也就是封若所在的地方寻庇护去了。
封若所在之处是一个山包上,他浑身是血的伏在地上,也不知在这伏了多久,鲜血依然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体里流出,仿佛永远也流不尽般。这附近的土都被染红了,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药香。
植物都枯死了,黑压压地伏在地上,好像狰狞的尸体般,不甘地挣扎着。
这是什么鬼?何轸有些被吓到了,自言自语般道。
师父研究的一种禁术,我想起来了。封太轻声道,师父说他贫血,在研究一种可以持续不断造血的法术。
何轸在一旁转了两圈,终于鼓足勇气,小心翼翼走到封若身边,给他检查了下身体。封若心口一个大dòng,可见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着,除此之外,没别的伤了。
这诡异可怕的伤势,让两人想帮他治疗都无从下手,只能拿止血的药粉对着胸口大dòng撒了一瓶,然后拿绷带缠了好几圈。
此时天色已晚,但这地方太过诡异,还要提防地jīng们联合起来反杀,所以他们虽然身体jīng神都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还是打起jīng神,御剑带着昏迷的封若离开了莽山,赶在天完全黑透前,找到了一个破道观过夜。
何轸在院子里找到一个完好的大水缸,兴奋地运用起不太熟练的水龙术将水缸里外冲洗了个gān净,然后烧了一缸热水,跳进去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
封太不会水龙术,求了何轸半天,何轸才重新给他烧了一缸gān净的水,让他也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封太把封若扒了个gān净,见封若的血还在不停地渗出来,就没给他换新衣服,让他光着躺在木板chuáng上。
何轸随便给封若擦了擦身子,因为懒得给他洗头,索xing把他头发全剃了,用手帕抹了两下光头,就算是给病人擦洗完毕了。
封太啃着饼,含糊不清道:该不该给他盖chuáng被子啊?
哪带了被子,而且他体温这么高,应该不会冷,不盖了。何轸道,回头把被子弄脏了,洗起来太麻烦了。
你说他胸口的伤是谁造成的?封太道,瞅着昏迷的封若,还是于心不忍,拿了件裤子给人穿上了。
不知啊,看伤口形状,像是爪子抓伤的。何轸回忆道,当时实在太害怕,光顾着给人止血包扎,都没来得及细瞧伤口。现在他也没胆子再拆开绷带细瞧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血,到现在腿都还有点软呢。
封若吸收了师父的法力,也获得了师父无限造血的能力。有谁伤了他,可能是掌门他们,也可能是某个妖shòu。封若侥幸没死,因为失血过多,或者造血术耗去了他大多数的法力,所以他一直昏迷着。封太分析着,这段推理不太费脑,所以他就自己来了。
他这样误打误撞,倒耗去了大部分从师叔那得来的修为。何轸检查了一下封若的法力qíng况,好笑道,咱们再晚点找到他,这造血术就该消耗他自己的修为了,等到消耗完了,人也该没了。
封太皱眉道:也不一定,可能再晚点他自己就醒了。
何轸道:可能吧。也可能他是先陷入的昏迷,身体自发地开始使用造血术来维持生命,结果越使用越醒不过来。
封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若是上辈子封若一直醒不过来,修为耗尽后,他就要死了?还是师父还有什么禁术被转移到了封若身上,快死的时候就自动被触发?
要么,怎么解释几年后自己看到的那个活蹦乱跳的金丹封若?
他现在还是融合中期吗?封太忍不住问道。
何轸检查了一下,道:对,他还没吸收师叔的修为,这修为已经被造血术耗掉了,所以他的境界一直未改变。
真奇怪。封太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他靠在chuáng边,只觉得累得很了,什么都懒得琢磨了。
过了一会,何轸瞅向封太时,发现后者已经抱着腿睡着了。
真奇怪。何轸自言自语道,只是这一句,并不是冲着封若说的。
☆、第六世
翌日,何轸跑到附近的镇里买了些糙药,混着他自己带的药丸,一股脑都给封若灌了下去。封若被他如是折腾了大半天,侥幸没死,竟悠悠转醒了。
师兄!封若瞧见封太,嘴唇微微翕动,两行带着血的泪就流了下来。
封太抖了抖,往何轸身后藏了藏,冲着封若露出一丝讨好的笑来:师弟,你没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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