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万幸把油纸包给捧高,递给了张敏静。
张敏静的屋子面积不大,一个桌子,一个窗边的炕头,就是一个大壁橱了。
这些东西塞完之后,只剩下了一个很小的区域可以站人。只不过外面的一个小门过后就是大厅,也是他们平时吃饭的地方,厅的面积倒是挺大的。
万幸在坐到了桌子前面的小凳子上,晃着小短腿,不经意的便看到了被压在玻璃下面的黑白老照片。
农村能用得起玻璃的人家不多,就连万家也没舍得用玻璃,基本都是用的报纸糊的窗户,或者是用的比较便宜的琉璃纸,自然弊端很大,不透光,时间久了之后,整个还会变白。
但是却很便宜。
然而这个用来垫桌子的东西,却用的是玻璃。
万幸捧着脸,闲来无事,便在那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张敏静数了数那些钱的数目,心里大概也有了个计较,走到万幸边上,说道,“宝丫是在哪捡的这些钱?”
“就在村尾那的土沟沟里头。”万幸回头,说道。
张敏静看了看手上包装很好的油纸包,说道,“你当时看见的时候,就是这么包起来的?”
“对。”万幸点点头,指了指这油纸包,说道,“包的可整齐了,奶,咱们用不用告诉警察叔叔?这么多钱,上交之后咱们家是不是能被表扬了?”
“报告啥警察叔叔啊。”张敏静目光一转,便找了个借口,说道,“这钱是奶让你……让你二伯娘藏在那的。”
万幸眼睛睁大了一瞬。
过会儿,她笑了笑,说道,“是吗,那这是咱家的钱啦!”
“是啊。”张敏静缓缓的出了口气,还是摇了摇头。
钱的数目对不上,少了一百多。
但是她也知道,王秀英在娘家的时候,曾经从身上拿出了一百多块钱,说是要给自己孩子留的。
人死都死了,再说点那有的没的,也没啥用了。
张敏静摇了摇头,把钱给放回了柜子里。
正在这时候,万幸却突然眨眨眼,在那张玻璃下面,却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张被放置在了桌子正中央的照片,一个身上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男装的男人。
男人看着年纪不大,一张脸青涩又稚嫩,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书卷气。
这个人,她是不是在哪见过?
万幸皱了皱眉,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但是按照照理来说,也不应该啊。
张敏静认识的人,距离现在少说也得有几十年了吧?
她在哪能见过这么一张脸?
“咋了宝丫?”张敏静听到声音,忍不住就回头看了一眼。
万幸眨了眨眼,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说道,“娘,这个叔叔我好像在哪见过,他是谁啊?我咋看着这么脸熟呢?”
张敏静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一双饱含沧桑的双眼之中,似乎透过时光的长河,看到了从前几十年的沧海。
然而半晌,张敏静却摇了摇头,唇角带了抹笑意,说道,“我也不记得了,是以前拍的谁的照片吧,走,出去吃饭了。”
万幸侧了侧头,还是应了一声,“哦,好吧。”
——然后她打算回头再过来溜达溜达,看看还没有人眼熟的人。
张敏静桌子的玻璃下面放着的照片很多,如果要在这个年代下,把这些照片按照钱和时间的正比进行换算的话,那也是很可观的一笔钱了。
再者,那个时候的照片价钱只会更贵,在经历过战火后,那些照片其实很多都已经失了真,而还没有被扔掉,只可能是那些照片对张敏静来说有十分特别的意义。
万幸没心思打量别人的过去,但是张敏静身上的故事,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
在万家老宅待了几天之后,三房一行就打算彻底搬家了。
她们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除了一个斗柜之外,就是一些冬天里面盖着的床褥,都不是什么重东西。
从这里走到村口也不远,村里来了几个老爷们,一起接力着,就把东西给扛了过去。
陈晓白也不吝啬,在新家里准备好了热水,之后一一的撒上了点红糖,给那些帮了忙的乡亲喝水。
不过走了这么一程路,还能讨到这么香甜的红糖水喝,不少汉子没舍得,一口一口抿着。
不少孩子在周圈眼巴巴的瞅着,男人们也不好意思一口喝完,都尝了尝味道,随后把糖水给村里的小孩子分了分。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一个汉子捧着水,脸上有听说了小道消息后的高兴,“再过几天,王乡那块要放电影了。”
“又要放电影了?”另外个人眼睛也亮了亮。
“那可不是。”说话的人笑了笑,“说是只要那天不下去下雪的,就能正常放,不少人都听了消息,打算过去占座呢!”
万幸眼睛一亮。
电影啊!
她也想去看看,还是不要钱的!
对这种电影队下乡放电影的事情,万幸一直是很好奇的。
她小时候也经历过,会有很多负责人,扛着设备在孤儿院里面给他们免费放电影看,那个时候的乡下也没多少人拥有电器,虽然播放的地点是在孤儿院,可到那一天,不少人都会带着些干粮,名义上说是捐赠,实际上是去孤儿院免费看一场电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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