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志高老半天才能嗑一个瓜子的时候,万幸脚边的瓜子皮就已经成了一堆了。
而且在刚才那些人聊天的时候,小姑娘眼睛晶晶亮,好像什么都能听懂似的——旁边可有个不知道什么书记家的娇气小姑娘,没一会儿就闲无聊在那开始撒泼了的。
对比之下,更显得万幸家教好。
家教……这个词突然涌进贺知洲脑海的时候,让他不由摸了摸下巴。
也是奇了怪了,这个词用在一个农村家庭上,似乎并不合适,可用在万幸的身上,又觉得特贴切。
还没到他腰部的小姑娘,两胳膊瘦的像是个小竹竿,能在所有人杯子里面快要没水的时候及时的给续上水,不吵不闹的,又文静又乖巧。
简直是没法把她和之前扬言要揍屁股的小姑娘给联系到一起。
万幸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桌上和地上的垃圾,洗了手回来之后,一边搓手取暖一边说,“知洲哥哥,你接下来不然就住在我们家吧,你胳膊这个样子,肯定也没法干活了。”
贺知洲看万幸洗个手给两只爪子冻得通红,不知道为什么想过去帮着她搓一搓。
他脑袋一歪,说,“行啊,你父母同意,我都行。”
万幸一点头,“我跟妈妈早就说过了,等他和队长伯伯说过之后,你就住在我们家吧,我们家虽然没什么钱,但是填饱你的肚子还是可以的。”
贺知洲失笑。
农村的这些活,还不抵老爷子平时在大院儿给他做的那些训练苦,干起来就跟玩儿的一样。
再者说了,他力气比普通人大上不少,十二岁的时候就能干趴下一堆正规训练过的士兵了。
“哥哥力气大,不用让你填饱我肚子。”贺知洲用好的那只手托腮,突然说,“手还凉不凉?”
“凉啊。”万幸感叹。
她的手一到冬天就冰凉冰凉的,很难暖过来,上辈子是长大后越来越怕冷,冬天穿的越来越厚才好一点。
可只要一见凉风,手就冻得连骨头缝里都是疼的。
“过来,给你暖暖。”贺知洲眯了眯眼,伸出了手。
万幸一侧头。
“哥手热。”贺知洲呲牙一笑,“不信你摸摸。”
万幸搓手搓了老半天也没什么感觉,正屋这会儿也没生火盆,散去了人气,门还大开着,本身温度就不高,更没法取暖。
她想了想,便‘哒哒’的走过去,顺势摸了摸,眼睛一亮,“那你快给我暖暖,可冻死我了。”
贺知洲终于捏到小孩儿软乎乎的手,好奇的多戳了两下,觉得挺新奇。
一边给万幸搓手,他一边道,“你这手腕子怎么这么细,我都不敢用力,一用劲再给你手腕子卸了……”
真是奇了,感觉小孩儿软哒哒的手腕子在他手里,就跟个筷子似的,稍微一用力就能给折断了。
万幸:“……”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个玩笑话,尤其是贺知洲还在试图用拇指和食指圈起来测她手腕粗细的时候。
万幸连忙把手给收了回去,瞪了他一眼,抬起脚丫子给了他一脚,跑了。
被踢的一脸懵的贺知洲抬眼,看着陈晓白和万中华从外头进来,挠挠头,坐端正了。
“妈妈,那些叔叔伯伯爷爷的都说什么呀?”万幸仰着小脸问。
陈晓白满脸的喜色,说道,“县长刚才说,要给咱们家颁发一个五好家庭的奖项,还有一个先进家庭奖项,你爸爸还能获得一个先进个人,学习雷锋的奖!”
万幸唇角一抽,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炕上窝着,借口说身体不舒服没有去送人的贺知洲——总觉得这几个奖是冲着贺知洲才给他们家的。
万幸默默的把这话咽下去,看着同样难掩喜色的万中华,笑眯眯的说,“那我们以后不是就可光荣了吗?”
“对呀!”陈晓白只觉得自己腰杆都挺直了不少,“等明天妈妈上班了,一定要去告诉你姥姥、姥爷这个好消息!”
陈晓白上班的棉纺厂附近就有电话亭,三分钱能打一分钟,收费并不便宜,但是万中华和陈晓白从来都不在这方面吝啬钱,总是隔三差五的会和两个老人通一个电话。
因为次数多,时间倒也不算长,一个月也就最多几块钱的花销。
万幸跟着也一起点点头,“好,那妈妈你帮我和姥姥、姥爷说,我想他们了,等我们有时间了,就还去北京看望他们。”
坐在炕上的贺知洲神色一动。
这一家人,和北京有关系?
也是了,看陈晓白这面容气度,跟两个孩子的模样,的的确确不像是什么一般农夫农妇能养出来的孩子。
这一路上也看见过不少能住瓦房的家庭,可小孩儿身上无一例外都是脏兮兮的,万幸和万志高就不一样,脸白的跟雪似的,还透着点红晕,估计陈晓白还有给孩子抹蜜膏的习惯,两个孩子身上也都总有股香味。
别说他一个糙老爷们闻着都觉得好闻,怪想抱抱的。
第75章
然而他来的时间短, 什么都不知道, 自然也不可能贸贸然的问出口, 毕竟也不是几岁的小孩儿。
如果说万中华勉强还能算得上是个地里讨食吃的人的话,那陈晓白就像是城里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周身的气度都和一般人看着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