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碗里新添的饭菜,小伙子们心满意足地准备回桌吃饭,感觉前方有道视线让人浑身发凉,对上那个据说是余家远亲的年轻人的目光。那人眼神凌厉得能把人射个对穿,吓得小伙子们手一抖,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太吓人了,什么人能有这种眼神。
小金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只一瞬就转移开,没想着为难他们,都是些傻乎乎的愣头青,不值得当成对手。瞪一眼被众星拱月,脸都笑成一朵花的绮芳,心里憋气。
今天这一趟没白来,没想到脑子不好使的小瓷瓶在这里还挺受欢迎的。在村里都这样,龙城不知道还有多少男人对小瓷瓶虎视眈眈,就像上回佘家那个……不行,回去得查一查。
绮芳见金镰侃释放完眼神杀之后,冲自己竖起三根手指,秒懂,真想回他根中指,在你遗愿清单上高居第三这种倒霉事,用不着你时时提醒。
见小瓷瓶冲自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金镰侃满意地站起身,端着装酒的碗朝主桌走去,作为外来的小辈,尊老的传统不能忘,上前给长辈们敬酒。
主桌坐着集古村的族老们,并余家的两位老人还有季大伯,不适合亮明身份,只以外来小辈的名义敬了一圈酒,周莲漪担心他身体,不让他多喝,“这酒虽然度数不高,喝多了也难受,让绮芳给你冲碗蜂蜜水解解酒。”
小金从善如流,端着空着的酒碗奔正在刷碗的绮芳去,还隔了点距离就听帮忙刷碗的大娘在一旁唠叨:“小姑娘家找对象一点马虎不得,大娘刚才还跟你妈说,找的这人最好两家知根底,人品家世都了解,过起日子才舒心,绮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大娘有个娘家侄子在省城的报社上班……”
“哎呦,”绮芳后背忽然压下来个脑袋,死沉死沉的,推了一下没推动,人跟焊在她背上一样。金镰侃双眼微合,脸颊上浮起两团红晕,看起来像是酒量不够直接晕菜了。
介绍对象介绍了一半的大娘赶紧帮忙扶人,小伙子看起来瘦,没想到还挺沉,想帮忙把人扶正,怎么都搬不动,人歪在绮芳身上,嘴里咕哝着要回家躺着。“绮芳,这孩子醉得不轻,找人给送家里睡会就好了。”
绮芳喊三虎,傻大个往旁边一歪,“这酒后劲真足,有点上头。”倒在新认识的大哥肩上。
小四更绝,不等绮芳喊他,捂着肚子往厕所跑,“哎呦,酒喝急了,肚子疼。”
绮芳这个气啊,在金镰侃腰肉使劲拧了一把,就会找事,没见大家都看着呢。彭家荣走过来,皱眉道:“你哥他们吃完都回作坊忙去了,收拾碗筷有我和你嫂子她们,你把他送回去吧。”
即便怀疑这厮是故意的,他跟黏在自己身上一样,根本抖落不掉,绮芳只能服从安排,憋屈地当搬运工。
如愿被扶上小船放倒在船篷的阴凉处,绮芳把船一划出众人的视线,某人也不装了,立即坐起来,眼神清明,哪有什么醉酒的样子。
绮芳气死了,“你那歪心眼能不能少使点,又没有人逼你喝酒,你装醉是几个意思?”
金镰侃好心情地把绮芳炸毛的样子欣赏个够,才开口回道:“能有几个意思,官窑的瓷器都加印皇帝的年号,我这么做当然也是给你官方盖个章,让村里的傻小子都别惦记,你刚才没注意,看到我倒在你身上,那个叫季晓峰的脸上的那傻样,真有意思。”
没见过做坏事做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放下手中的浆,绮芳回身抓住金镰侃一边胳膊,撸起衣袖,上手好一顿掐,“看把你厉害的,盖章是吗?我现在就给你盖,想要多少有多少。”
小金挣扎不及,胳膊上多了好几个指甲印,好不容易把胳膊从绮芳魔爪下拽出来,“你是我的目标,别人休想染指。”
绮芳不服气,再次确认:“我这个目标你要是攻略不上,会把我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直到你答应履行婚约为止。”
还好这人没说,我得不到的人,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金镰侃在她这里起始分数太低,这句幼稚的回答,反而让她对他满意了两分。
想起昨天两人对峙时,金镰侃做得件件事情并没有越雷池半步,绮芳突然觉得这人还是可以救一救,让他远离毁灭倾向,彻底为龙城消除隐患,可能这真是冥冥之中她穿进这个书中世界的缘由吧。
小船没有掌舵人,在水面随风飘荡,河岸上的大树在风中摇曳,树叶沙沙作响,对面的女人安静地快要成了座雕像。
金镰侃有些烦躁,完成家人的希望,跟家人选定的女人结婚这件事,如今看来比他报仇和重振家业还要难完成。女人真麻烦,对面这个尤其麻烦,原本以为她见识过自己的手段,崇拜他的智慧,对他有点意思,结果是他会错意,人家不但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把他错当成杀人犯。从来没想到这么大的乌龙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余绮芳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他又不愿强迫她,更不可能在她身上使手段,难,太难了。
对面的雕像终于动了,小瓷瓶竟然向他伸出手,清甜的嗓音一如既往,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惊讶万分,“我们合作吧,我帮你对付佘家,但你要答应我,报仇的过程中不造成无谓的伤害,至于咱们俩的婚约……我没法答应你,婚姻不是只遵循父母之言就可以,婚姻是需要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我们俩互相了解不够,先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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