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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香桃看见何夏从堂屋里出来,眉头一皱:“夏夏,我们刚刚回来的路上,听说你中暑晕倒了?现在好点没?”
    何夏捂着额头:“没好,还晕乎着呢,一直犯恶心。这不口渴了吗,就到堂屋来倒杯水喝。”
    “哦,你那快进屋去躺着,我去做饭。”
    “嗳。”何夏应了一声,和曾大顺擦肩而过。
    曾大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何夏的背影,去堂屋看了一眼,发现堂屋八仙桌上的搪瓷缸确实有喝过水的痕迹,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许。
    刘香桃提着锅进堂屋舀米去煮,见曾大顺这幅模样,没好气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曾大顺摸摸头发:“没做什么,就去觉得奇怪,夏夏她以前口渴了可从来没有来堂屋喝过水。你去看看咱们房间有没有被动过。”
    曾大顺年轻时是做村里的计分员,心思格外缜密。曾文越的事儿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刘香桃放下锅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屋里没人动过,跟咱们出门的时候一样。”
    曾大顺点点头,取了一根旱烟坐在堂屋里抽,刘香桃提着锅出来,他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你紧着点嘴,别在夏夏面前说漏嘴坏了儿子的好事儿。”
    刘香桃有些不忍心:“老头子,咱这样做是不是太缺德了?夏夏人勤快,对咱们也孝顺,今年才20,咱这样做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么?”
    曾大顺眼睛一瞪:“你个老娘们儿瞎咧咧个啥?儿子后找那个媳妇儿家里有权势,还是个独生女,他俩一结婚没准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那边现在又咋不太平,咱俩还能过去跟他们过,你想老了没人养?”
    曾大顺把烟杆放在脚边磕了磕:“夏夏咱们当然不能亏待,这段时间你就在外面寻摸寻摸有没有合适的女孩,要是有咱们就抱过来给夏夏养。”
    “有了孩子,她后半辈子也就有靠了,等咱俩百年之后,咱们这些家业不还是她们母女的?”曾大顺自觉自己已经很为何夏考虑了。
    刘香桃还是于心不忍:“为什么不抱个男孩?”
    曾大顺摇摇头,觉得自家这婆娘到底还是太过短视:“抱养个男孩儿,要是到时候出个什么事儿他去分咱儿子的财权怎么办?还是女孩保险,养到十七八岁往外一嫁就不用管了,就算招赘也没事,一个女孩,能成什么大事。”
    “再说了,咱儿子在信上说了,咱们马上就要有亲孙子了。”
    刘香桃动了动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去了灶房。
    在屋子的拐角处,何夏一直在那里站着。
    这年头的房子不隔音,曾大顺和刘香桃说话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何夏心寒。
    她十九岁和曾文越相亲结婚,结婚后曾文越不在家的这一年里,何夏对老两口毕恭毕敬。
    曾大顺是公公,平时和何夏交流不多,但刘香桃待她是真的好,平日里关心的言语从来不少,得了点什么好东西她也会为何夏留一份。
    在这年代,她这样的婆婆不多见,甚至比许多亲妈对女儿都要好。
    何夏不是个不知道感恩的人。她感激自己遇到了个好婆婆,于是对她加倍的好。
    后来刘香桃偏瘫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何夏也尽心尽力的伺候她。
    何夏摸了一把脸,不知道那时候的刘香桃对她有没有愧疚之心?
    还有曾大顺,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不善言辞,但为人却很好,在这大河公社里,谁家有个什么困难来找他他都会帮忙。
    哪怕公社解体了,他不是大队计分员了,但在这公社乃至镇上,谁不给他三分薄面?
    这样一个人,谁会想到他会为了自己儿子,牺牲大好年华的她呢?
    还有曾文越,那也不是什么好鸟。别人不知道他父母是什么人,他自己会不知道吗?
    上辈子他爹他娘相继离世,他连面都不露,要不是知道他父母有她奉养,他又怎么敢不回来呢?
    一家烂人,只要一想到还玩和这两个人相处,何夏留觉得恶心想吐。
    她回了房间,静静地思索对策。
    她和曾文越没有领证,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在这个年代,大家是承认事实婚姻的。
    而她显然是没办法和这一家子好聚好散的,那就闹吧,但她不会在大河村闹,她要去曾文越现在的岳丈家闹。
    曾大顺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曾文越的前程吗?那她就毁了曾文越的前程。
    但曾大顺这个恶心的人也不能放过,他不是最在意他的面子吗?那她就把他的面子扒到地上,再狠狠地踩!
    做好了决定,何夏昏昏欲睡,刘香桃做好了饭来叫她叫她睡着了也没打扰,回了灶房。
    “夏夏累了,睡着了。”
    曾大顺嗯了一声,吃完饭就出门了。这段时间忙儿子的事儿,家里家外都丢给了夏夏,村里人看在眼里,可没少在背后说他,他得出去说道说道,总不能让别人以为他们老两口磋磨儿媳妇儿。
    刘香桃吃完饭洗了碗,想了想,给何夏做了一碗糖水温泉蛋。
    何夏一睡醒就看到了放在床边的糖水蛋。沉默半晌,何夏端了过来。
    曾家欠她那么多,不吃白不吃,当务之急,是要养好身体。
    下晌刘香桃不在家,常红忙完家里的那一摊子事儿来看何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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