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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小叫花惜字如金,不曾开口。
    许珍闲得无聊,给小叫花喂药时候,忍不住逗她。
    “你到底叫什么,今年几岁了?八岁?六岁?”许珍抬手让小叫花坐直身体,“起来喝药。”
    小叫花穿着过分宽敞的大袖衫,袖子卷成厚厚鼓起的样子,下摆长的几乎可以当床铺。
    她屈膝端坐,双手托碗底,嘴唇贴杯口,汩汩地喝了下去,喝完后将木碗还给许珍。
    许珍捏她脸:“喝药倒是一点没客气,为什么不理我,你这个偷书的。”她说着顿了顿,补充道,“但读书人的事不叫偷,你是不是读书人?识不识字?”
    小叫花转过头看了许珍一会儿,依旧直着身子,目光微垂,一动不动,如同雕像。
    明明是小小的一只,眼尾的刀疤却添上几分带着沧桑的肃穆。
    许珍这几日已经习惯,便不为难她,笑道:“行了,这是今天最后一贴药,喝完坐会儿,别直接睡。”
    小叫花复而抬头看她。
    许珍也看着她。
    迎着日光,她忽然发现,小叫花的眼底似乎多出几分深蓝色,像是酝在黑曜石中的花纹,非常漂亮。
    果然是有胡人血统的。
    邻里小孩爱拿胡人开玩笑,说这群人是吃生肉,喝热血的怪物,千万接近不得。
    许珍作为穿越者,自然不会这么想,这会儿看到了这双眼睛,反倒非常喜欢,想看的更深切些。
    “你是胡人?”许珍问,“哪个族的?”
    她问着玩,没抱什么希望。
    未料小叫花竟张了口,哑成锯子摩擦的声音响起,很难听清楚。
    许珍有些惊喜,身子探前问:“哪里的?”
    小叫花闭了会儿嘴,开口道:“谢谢。”
    许珍得到道谢,十分开心,觉得这小叫花真是个懂礼貌的小孩子。
    她继续和小叫花聊天,聊了会儿,小叫花并没有怎么回答,只是神色平淡的端坐着。
    许珍见她不说话,知道她身体尚未康复,便挥挥手,让她继续休息。
    木门关上,门内全然静谧无声。
    许珍踏着草鞋回到自己屋中,准备小睡一会儿,忽然想到自己这几日的开销,忙跑到柜子边,将存款全部翻出来数了一遍。
    发现自己只剩二十多个铜板以后,她痛苦的捂住了头。
    太穷了。
    看来除了做好事之外,赚钱也很重要。
    许珍将钱袋藏回去,跑到厨房抄起一块肉饼,用油纸裹着吃了几口,快步走出了门。
    门外人声鼎沸,行人脚步匆匆,远处马蹄嘶鸣,似从天边传来,抬眼望去,见群峰连绵,苍翠重叠,烟雾缭绕,晕染成画。
    偶尔冷风袭来,光摇波荡,吹的人裙摆飘带齐舞。
    许珍又一次被别人的腰带扇到脸后,昏头转向地晃晃头,继续顶风啃肉饼。
    走到集市,一老叟在她身后边跑边喊:“先生,先生!”
    许珍觉得声音耳熟,回头看,发现喊她的是前几日,从她这买了花鸟鱼科普书的人。
    她对顾客一向很有耐心,停下来和老叟打招呼。
    老叟开门见山道:“先生,书还有吗?”
    许珍愣了下:“书?那本科普书?”
    老叟道:“对对对!”
    许珍为了卖书,随身带了本,说完立马从怀中掏出来:“当然有,我家中还有十多本,你要多少?”
    老叟接过去,翻看几眼,说:“不对,不对!”
    许珍问:“哪不对了?和先前卖给你的,是同一本。”
    老叟忙说:“这本的我已经看完,可我邻里——他们的草和树枯萎,那几棵东西却并不在画册中。”
    许珍听明白了,却无能为力。
    世界上花花草草这么多,她总不可能全都写出来,那太耗费心血了,而且她也并不是全都记得。
    “没了。”许珍道。
    那老叟顿时神色失望,为了支持撰书人的事业,他还是掏出三钱,将那本书买了下来。
    老叟走路缓慢,带着书回到家中。
    邻居正在外头给一种宽叶子、有条纹的草浇水。
    这是他从西域商人地方买来的小苗,花了不少钱,据说成熟后会长出昂贵的美味果子。
    老叟见状,脱口而出:“半月才可浇一次水,你昨日就浇过了,再浇会根烂。”
    邻居顿时脸色不大好,转过头骂:“你这些日子怎么了,看本书看的入魔了?哪有花和草不喝水的。”
    老叟道:“你莫要不信,这书是真的好书,我种的树都活过来了。”
    邻居道:“那是树本来就没事,和书有什么关系!”
    老叟见说不过,摆摆手就要走。
    邻居道:“你还当真入魔了,如此,我们打个赌。”
    老叟问:“什么赌?”
    邻居道:“就看我这草,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根烂!——赌的东西,就赌三十铜吧!”
    三十铜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够吃好几日了。
    老叟忽然有些舍不得,觉得那卖书的看起来实在不靠谱,万一都是蒙中的呢?
    他正在犹豫,邻居由于先前受气,此时故意激他,让老叟不敢就快把书丢了。
    老叟无由来的有些愤怒,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他大声说道:“赌就赌!三日,就三日,你这草根一定要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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