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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挨个反驳,儒道尚且还好。
    儒家重礼,胡人无礼,只要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就能忽悠,道家注重顺势而为,倒也不怎么干预。
    最麻烦的就是墨家。
    许珍只能讲故事。
    说的是当年公输班帮楚国造云梯攻打宋国,墨子前去说理,想要公输班借钱给自己买|凶杀人。公输班不乐意。墨子便将问题上升到攻打国家的高度,说攻打无罪之国不算仁慈,不杀个别人而杀很多人,不算是明白事理。
    “若是有罪,就杀那群有罪的个别人,如今胡人不正是那群有罪的个别人吗!”许珍说。
    那青衣男子无法辩驳,依旧挣扎着想说话。
    许珍等不及,起身打断,抬高声音说道:“我从未瞧不起各位的学说,只是刀有两面,现在危难关头,你们不该再用刀背,是时候亮出刀锋了!”
    刺史看她,也站起身来,眼神晃动,有话想说,却又闭紧嘴。他内心隐隐浮过一个词——“虚张声势”。
    是否真是如此,他不敢确定。
    因为他不相信,会有人,在这种危难时刻,还虚张声势。
    若真有,那是疯子!是疯了的赌徒!
    而且这是在赌什么?
    赌胡人首领的心性?赌人心?
    太疯狂了!
    刺史不敢再想,他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
    许珍话说太用力,声音略哑,她告别在座文人说道:“诸位,我去烧粮草,不管什么兼爱了!”
    说完这句,她起身离开,却没有直接走出大门,而是快步下楼躲入拐角,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往外边看。
    稍过片刻,蹬蹬蹬,灰尘飞扬,有人快步下来,正是那个碰翻被子的胡人卧底。
    应该是去通风报信的。
    许珍暗想,这场战事有救了,老天是眷顾自己的。
    她松了口气,朝着城门口走去。
    雪盖得更厚,无法快步奔跑。
    天地广阔,她于官道边缘站立,渺小的如同雪中一粒黑石。身边是瘫倒的成群尸海,正对城门的前方,是泱泱大军,分不清敌我。
    寒风吹得她衣袍翻滚,嘴唇干裂泛白。
    许珍赶时间,走去马厩,放出自己骑来的马,骏马旁边,先前跟着许珍一块来的女学生怀中抱着个小姑娘,正蜷缩着躲在角落里。
    这是在害怕?
    许珍不解这群热爱打仗的学生为何会害怕,她出于师生情询问道:“同学,你抱着的是你阿妹吗?”
    那学生抬头看许珍,点点头,她目光纠结,身为平凉人,她参加过很多小战事,但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战争,她害怕,怕到手软,拿不起木矛。她不配为边关子弟。
    许珍见她精神不佳,说道:“你在这躲回儿,战争马上就会结束的。”
    学生茫然的看许珍。
    许珍准备上马走。
    学生忙问:“先生你去哪?!”
    许珍牵住缰绳转身,看着学生,笑了笑说:“去救我心上人。”
    想到小叫花,她就无比开心。
    等此次战事结束,她一定要摸摸小叫花的手,亲亲小叫花脸蛋,揉揉小叫花细腰。
    梦里真是美好,啥都有。
    许珍傻笑连连,想到战况紧急,却并不慌忙,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对自己自信,也相信小叫花。
    她脸小又圆,笑起来半边脸有酒窝,像是汇聚万丈光芒。
    学生被震慑的内心波荡,忍不住的发声问:“是那个胡人吗。”
    学生先前偷听过许珍和葛喜儿说话,大概知道点,这次不小心说出口,干脆继续大声的全部说出来:“胡人在汉人成群的地方,活不久的,太荒唐了!!先生。”她说话声音更加大,“我们都是读书人,如何能去最前线!太荒唐了!!”
    她一连说了两次荒唐,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她阿妹瑟缩在她怀中呜咽发抖。
    许珍站在马边问道:“荒唐吗?”
    学生几乎要流泪,说道:“荒唐,战争,太荒唐了。”
    “我也这么觉得。”许珍朗声说,“所以,我走了。”
    学生又问:“先生!!你去哪?!”
    许珍回头道:“我去结束这场荒唐。”
    说完之后,骑上马朝着城墙扬长而去。
    马蹄留下深深脚印。哒哒前行,上边坐着的人东倒西歪,看起来随时要翻落,令人很不放心。
    她身后,是冷气回荡的空旷马厩。
    黑色烟火渲染的城墙之上,有人率兵作战,许珍出示官印顺利登上城门。
    天空灰沉沉的,满地破碎戎装,断剑插在石头缝里,朔风再猛也无法吹倒,城墙之上几乎没有人。
    投石车的机关用尽,还能动的士兵,全部下去打仗了。
    许珍往前走,于角落里见到了坐镇的指挥官。
    那指挥官脸埋在毛绒衣领中,端手插袖口,衣袍沉重的拖在地上,双眼直视前方望悠悠天地。
    许珍从上回暴雨事情得到经验,直接将自己官印丢到那人面前,随后跪下来磕头说道:“我官职虽不大,但愿以性命和名誉来担保献计。”
    她必须很大声的说话,不然会被喊杀声盖过。
    头顶沉默片刻,深厚的声音传来:“你起来!说!”
    许珍听声音耳熟,起身仔细看坐镇之人,发现这人就是先前和刺史下棋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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