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要饿了,三婶婶。”嗒嗒伸手扯了扯陈艳菊的衣角,语气软软的。
想要将猪养好,宰来的猪草就得加点盐巴煮一煮,再搭配上饲料,猪的营养才够。
平时家里这活儿都是陈艳菊干的,可想到自己大清早就摔了个狗吃屎,她的心情就不美丽。
陈艳菊正要为难嗒嗒几句,让孩子她娘自己来煮,可见着嗒嗒这好声好气的模样,
又没憋住,只是不情不愿地瞪她一眼。
“真是欠你的!”
猪长老说了,小朋友要懂礼貌。
预言镜里这三婶婶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和二婶婶不一样,不会欺负小朋友,因此嗒嗒打心眼里就对她亲近不少。
“三婶婶真好!”嗒嗒甜甜地说。
听着小嗒嗒软糯的声音,她愣了愣,为家里做牛做马这些年,啥时候听人夸过自己?
这丫头,刚学会说话,就知道卖乖了!
陈艳菊麻利地煮猪草,而后又从笸箩里掏出两个窝窝头塞她兜里:“免得你饿趴下了。”
嗒嗒双手捧着盆小跑着往外冲,微风一吹,小脸蛋就红扑扑的了。
望着她跑来的身影,猪圈里的猪又哼哼起来了。
嗒嗒也干脆,立马认认真真给家猪喂得饱饱的,还不忘一本正经地问它吃饱了没有。
有女儿的陪伴,付蓉的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干活也变成一件令人享受的事情。
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嗒嗒拿出兜里的窝窝头,娘俩一人一个。
杂粮窝窝头自然是干巴巴的,不就着水都不好下咽,付蓉这些年吃习惯了,但还是担心这窝窝头对女儿而言太剌嗓子。
可嗒嗒一点都不娇气,双手捧着窝窝头,小口小口咬着,只是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一处看,鼻子吸了吸,仿佛嗅到什么。
“嗒嗒在看什么?”付蓉捋了捋女儿额头上的头发,柔声问。
嗒嗒指指猪屁股底下的稻草:“娘,那里有宝藏。”
从前两天醒来开始,嗒嗒说的话就天马行空,像是要将自己积攒了五年的话语一股脑全吐出来似的。
这会儿付蓉也只当她说的是孩子话,没当真。
可谁知道,嗒嗒居然一口咬住了窝窝头,“噌”一声站起来,踩着稻草往里走。
“猪弟弟让一让。”嗒嗒轻轻一戳,这猪竟真给她让出一个位置。
从付蓉的角度看去,只能见到嗒嗒蹲着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脸蛋都快要往稻草堆里拱。
那该多脏啊!
付蓉忍不住想要上前拦着女儿,可不想她没走几步,就看见嗒嗒伸手一够。
“挖到宝藏啦!”
孩子清脆的声音如银铃一般动听,嗒嗒手一伸,转头蹦起来,短胳膊抬得
高高的,手中还举着什么东西。
付蓉定睛一看,微微发怔:“这是——”
“是什么?”嗒嗒递过来。
是钱!
虽然只有三块钱,可在这年代,已经不少了。
付蓉惊呼:“猪圈里怎么会有钱?”
猪猪王国没有钱币,嗒嗒出门靠的是刷脸,但过去猪仙女们给她看过凡间的电视剧,在人间,没钱可是寸步难行的。
这是好东西!
见娘一脸珍惜地捧着这几张纸钱,嗒嗒也很高兴:“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买好吃的啦?”
嗒嗒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睫毛扑闪扑闪,她一只手扒拉着付蓉的胳膊,眼底都是期盼。
然而看着这一幕,付蓉却是心头一酸。
回到十年前,甚至是五年前,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如今的生活如此困顿。
嗒嗒已经五岁了,前头那几年,人家笑话她是个小傻子,付蓉无力与那些声音作斗争。
现在,嗒嗒想要吃好吃的,可她身为母亲,却连点头承诺都没有勇气。
许广华是一个老实男人,也正因为他太老实,总是要被人欺负。
这点钱对过去的付蓉来说不算什么,可这些年日子过得太艰难,三块钱俨然已经成了她眼中的大数目,若是能留下来他们一家人用着,或许能解决燃眉之急。
可许广华愿意吗?若是他坚持将这钱上交到家里呢?
付蓉不忍心为难他。
……
如周老太所料,娘俩打扫好猪圈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付蓉刚一关上栅栏,恰好撞见许广华下工回家。
落日之下,许广华脸上的笑容充满着暖意,明明是扛着锄头的庄稼人,他身上却总有一股温润的、让人安心的气质。
不自觉之间,付蓉也迎上去:“广华。”
“头发都乱了。”许广华伸手捋了捋付蓉的发丝,“很累吗?”
“不累,嗒嗒陪着,我很开心。”付蓉轻笑着。
嗒嗒被点名,小脑袋往前一凑:“嗒嗒也不累!”
一家人笑成一团,望着妻女笑意盈盈的模样,许广华的心愈发软下来,觉得未来有了盼头。
老太太倚在门边指挥二、三房媳妇做饭,远远打量着大房家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画面。
她的眉头挑了挑,冷冷地瞅
着他们仨。
“娘在外头干啥?”灶台前,孙秀丽不由嘀咕了一声。
陈艳菊睨了外头一眼,“盯着大房家的,生怕她躲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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