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特务,他们一直都是这么的冷漠无情。
“薛玲玲。”
谈英突然开口,漆黑的瞳孔突然看向站在窗口的宋征军,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我的上线是宋子恺的妻子薛玲玲。”
她哑着嗓子,像一条毒蛇:“而且,我怀疑,她的丈夫宋子恺已经被策反。”
谈英的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晰的流出审讯室,传到宋征军的耳朵里。
宋子恺……
薛玲玲……
这两个名字,前者熟悉无比,是他亲自取的,后者有些陌生,因为那时候,她刚嫁进来家里就出了事,在宋征军眼里毫无印象。
“喝……”
宋征军突然捂住胸口,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气音,手死死的撑住窗台,双眼瞪得大大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首长。”旁边的王秘书一把扶住宋征军的胳膊。
“我没事儿,没事儿。”
宋征军摆摆手,将自己的胳膊从王秘书的手中挣脱出来。
“给我查,给我狠狠的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宋征军的孙子,怎么会和特务有关系?
宋征军咬牙切齿的对王秘书说道,疲倦了很久,已经充满红血丝的眼底,此刻看起来更加的摄人。
“好,查,我现在就通知下去,首长你要注意身体,千万别气坏了。”王秘书连忙招呼小严,两个人一起将宋征军扶到隔壁房间坐下来。
怎么可能不生气!
宋征军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用打湿的手帕盖住眼睛,缓解自己太阳穴的胀痛。
虽说宋玉刚已经登报和他脱离关系,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虽然恨,却也不想看到他们惹上这些事儿,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怎么敢……
勾结对岸,与叛国无异。
他宋征军一辈子光明磊落,爱国爱党,却没想到,一世清名,最后居然丧在子孙手中。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老子当初是怎么在枪林弹雨中,冒着生命的危险,只为了保护这个国家,只为了保护这一片属于他们的土地。
是了……
他们不知道。
宋征军恍惚的睁眼,看见的是一片白。
是手帕的颜色,透着光,冰凉,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当初是沈燕和她的几个孩子,陪着他爬雪山过草地,陪着他经历革命的苦难,宋玉刚从小被爷爷奶奶宠爱着长大,大了又被他接到京城,他的眼睛,只看得见那个小小的村落,和自己的利益。
他根本看不见什么叫做国家大义,什么叫做爱国之魂。
所以他们容易动摇,容易被策反,容易……
“查,若是真和他们有关系,就抓,我和那一房,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宋征军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沉痛的,也是憎恨的:“如果真的勾结对岸,就抓回来毙了。”
他的理想,他的军魂,他的信念……
被这一家子狠狠的践踏。
这一刻,他无比的憎恨宋玉刚。
——
薛玲玲觉得事情不太对。
谈英被革委会以搞破鞋的名义抓走了,按理说,这些日子也该拉出来批了,怎么被抓了后就没有音讯了呢?
她下了班,推着自行车往家走。
遇见隔壁的阿婆:“玲玲啊,你们家芮芝什么时候回来呀,这都走了小半个月了。”
“她在乡下玩的高兴,估摸着还得一段时间呢。”
薛玲玲笑着回答。
阿婆不高兴的努了努嘴:“这乡下有什么好玩儿的,一群泥腿子。”
“阿婆这话说的可不对,往上数一数,谁家不是泥腿子出身啊,你这样说,可是在贬低农民同志啊,被抓到可是要挨批的呀。”
阿婆顿时闭嘴:“不说不说,是我说的不对。”
薛玲玲笑笑,这才进了门。
她进了房间,宋玉刚还没下班,只有宋子恺一个人躺在床上,脸色不大好,仿佛不太舒服的样子。
“子恺,你没事儿吧?”薛玲玲关心的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宋子恺的脑袋。
宋子恺歪过身子,一把从后头抱住薛玲玲的腰,将脑袋凑到薛玲玲的大腿上,亲昵的应了一声:“没事儿,就是有点头疼,下午的时候还晕了一会儿,估计有点中暑了。”
“你坐办公室还中暑?”
薛玲玲抱住宋子恺的头,低头在他太阳穴亲了一口。
宋子恺顿时将她抱得更紧了:“办公室密不透风的,下午我出去帮忙搬了一些瓦片,回来就不行了。”
薛玲玲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捏头缓解疼痛。
起初她并不喜欢宋子恺,可这个男人,嘴巴很甜,无论是平常生活中,还是在床笫之间,总能让她心动不已,她本不该给他生孩子,因为那会是一个累赘,一旦出事了,孩子会成为拖累。
可这个男人太好了,她在结婚第三年就为他生了宋芮芝。
十年婚姻,她的骨血早已和这个男人融在了一起。
她想,等这次危机过去了,她会愿意给他生个儿子的。
“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对。”薛玲玲的手依旧给宋子恺捏着头,话音落下,就感觉掌下男人的脑袋僵住了。
宋子恺抬起头:“怎么了?”
“谈英可能被撬开嘴了。”薛玲玲想到自己的担忧,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们得将东西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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