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打听到了孙社长的办公室,苏慧兰先在敞开的木门上敲了两下,就听屋里一道浑厚的男声道:“请进!”
苏慧兰进屋,发现这屋子不大,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靠南临窗摆了两张长方形的木桌,进门右手边的西面墙前立着一个挺大的木柜,木柜旁是几张木椅子。
左手边东面墙边除了木椅子,还有一道小门,上面挂着厚厚的军绿色门帘子,估计里面应该是临时休息的地方。
苏慧兰只大概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正好坐在东边木桌前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高大男人看见她进来就站了起来,一边飞快打量了她两眼,一边主动道:“你就是苏慧兰小同志吧!你好,我是向阳公社社长孙大鹏!”
苏慧兰也忙跟对方问好:“孙社长您好,我是苏慧兰,今天特意来办理教师转正手续!”
孙社长点头:“这个我知道,小苏同志,我听你们大队齐支书和苏队长说,你们大队这所小学主要还是你牵头办起来的,而且你个人也有高中的文化程度,是难得的人才,我们这些公社领导知道这件事都很高兴,觉得应该好好表扬你这个带头人!”
接着孙社长就说起上头区里领导来检查,听说了秀山大队办校的事后比较重视,现在各个公社有数以千计的官兵、工人和知青,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林业大开发的事业中,为祖国贡献力量的同时,将来一定有很多人要在这里安家立业。
这两年虽然他们已经努力在建设和加强基础设施,但是还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像苏慧兰这样为公社主动解忧的行为值得肯定,同时,她的相关办学经验将来也可以传授给其他地方,所以她这第一步迈得好,对公社意义重大。
总之就是对苏慧兰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赞扬,字里行间都流露出非常看好她、希望她能做出好成绩的意思。
苏慧兰虽然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件事有那么深远的意义,不过她想着自己毕竟和孙社长这些干部身处的高度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可能在对方眼里,这办学校之类的事情也许真的对公社比较重要?
说了能有十来分钟吧,孙社长才让她离开。
而且临走的时候,孙社长还起身亲自把她送到门口,直说如果她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来公社找他,因为她现在还没成年,又是他们公社第一所小学的老师,公社一定会对她给予特殊照顾。
总之,对方这样亲切十足,外加关怀满满,让苏慧兰一度觉得自己不像是下面大队的小学老师,倒像是啥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似的。
说实话,这次来公社办入职、领工资、听社长谈话,全程都给她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可她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尤其当她坐在孙社长对面听他说话时,总觉着东墙那面军绿色门帘后面好像一直有人在盯着她看,让她差点好几次都想主动问问孙社长,那门帘后面是不是有人!
好在从孙社长办公室出来后,这些奇怪的感觉就消失了大半,摸着口袋里那厚厚的一沓钱和票,苏慧兰心里就美滋滋的,忍不住往供销社走去。
要过年了,最近家里喜事连连,要不买点鞭炮庆祝庆祝?
而在她走后,军绿色门帘一掀,从里面飞快走出一个年轻人。
如果苏慧兰在这里,她一定能认出这人就是昨天发粮时一直偷偷看着她的那个年轻军官。
他朝着孙社长点了下头,就循着苏慧兰离开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
孙社长在他走后,连忙关上了门,掀起门帘就见自己当年的老上级林团长正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目光直直的盯着窗外。
跟自己搭档多年的政委、现任公社书记的老周正小心翼翼的劝道:“老团长,孩子走远了,别看了。”
林浩远这才慢慢收回目光。
看着昔日枪林弹雨里也不皱一下眉头、如今却只是看着闺女一个背影就红了眼眶的老团长,孙社长很不是滋味,忍不住道:“老团长,不行咱就跟闺女把实话说了吧!您看闺女长得跟您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她也不能不信,再说,当年毕竟也不是您的错……”
林浩远却摇了摇头:“不能说,这孩子的养父一家对她很好,孩子现在心里也只认他们……这是我欠她的,就让我慢慢还吧……”
说着,顿了顿,看向自己两个老部下,“就是对不起你们俩了,为着我个人这点事,还得特地让你们配合我……”
一听这话,孙社长急了:“老团长你这说的啥话,要不是您,俺们兄弟俩早就没命了,还能像今天似的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书记周强也道:“是啊,老团长,我们当初是您的部下,命也是您从战场上一条一条背下来的,别说这点事,就是要了我们俩的命,我们也绝无二话!”
“老团长,我周强在这里给您表个态,以后闺女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证给她照顾的好好的,绝对让您放心!”
孙社长上去就搥了老周一记:“你这家伙,一到团子跟前你就贼拉会叭叭,把我显得这么笨嘴笨舌的!”
说完,挺起胸膛朝着林浩远就敬了个军礼:“团长,俺孙大鹏永远是您手里的兵,随时听你指示!”
老周也立即有样学样:“请团长指示!”
林浩远也一正身,冲两人严肃道:“好,孙大鹏、周强听令,我命令你们立刻把这钱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