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拿东西回来,她妈可不是这个态度,云国霞小声嘀咕一句:“娘,我也是你女儿。”
“你当然是我女儿,”张老太将炒好的小白菜起锅装盘,原本还准备凉拌个黄瓜,又不想便宜了云国霞,也就作罢了,“我说这些也是为你好,云杰云伟都那么大了,你还跟卫东瞎闹什么?”
“娘……”
“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没事儿,那就在家里多住几天吧,”张老太笑眯眯地拉过云国霞的手,“明儿个我们收麦子,你妹又晒不得太阳下不了地,就我跟你叔两个人,你帮我们忙过这阵再回去好了。”
云国霞还以为母亲心疼自己,却只是拿她当免费劳动力,但转念一想,给家里帮忙总比回云家干活强吧,出力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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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收拾小杂种,刘娟吃完饭都没跟儿子和丈夫出去乘凉,就坐在院子里等秦泽回来。
“臭小子,给我过来!”秦泽一进门,刘娟拿起脚边的洗衣棍站了起来,神色凶狠。
秦泽当她是空气,看都没看一眼,往秦老太生前住的房间走去。
刘娟冲上去将人一把拽住,尖声:“老娘跟你说话,你聋了还是哑了?”
秦泽还是不说话,半天,缓缓地抬起头。
在云家,他乖巧温顺,像一只小绵羊,那是因为云小九,但回了秦家,他就没有必要再装模作样了。
花溪村还没通电,家家户户点煤油灯,但刘娟抠门,儿子跟丈夫不在家,别说点灯,就算划一根火柴,她都觉得浪费。
院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便愈发衬得秦泽贼亮的眸光阴森诡谲,就像一头吃人的野兽盯着她。
刘娟吓惨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凝固住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刘娟咽着口水,撑在地上的两只手握紧拳头,小杂种是厉鬼上身了吗?
就在刘娟发怔之际,秦泽已经回了房间,反手关上门,扒着墙上的小窗子往外望去。
正对面就是云家三房的屋子,他目光如炬,像是想透过那厚实泥巴墙探寻到云小九的身影。
没想到他真的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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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九很忧伤,她怀疑小炮灰秦泽就是小狐狸,但昨儿个她跟他啊啊啊了半天,他好像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想来想去只能等她会说话了,再问个究竟。
另外,还有云家上下对她偏宠,虽然很幸福,但云家并不富有,勉勉强强够温饱,她又这么能吃,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云家吃垮了。
云小九躺在摇篮里苦思冥想,她接替原主的身份,就是云家一份子,多少也该为这个家做点贡献。
只是……
云小九挥了挥自己的小手手,蹬了蹬自己的小短腿,更加忧伤了。
“妹妹吃糖吗?”
今天周六,镇上念书的四个哥哥都回来了,仗着自己年纪大,拳头硬,强行把云林他们挤了出去,取而代之,摇篮边各蹲一个。
云俊也没忘记周一允下妹妹的承诺,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到云小九面前轻轻地晃了两下。
云小九闻到甜甜的奶香味,不争气地流出了口水,立马将给家里做点贡献要不以后自己就少吃点的想法抛之脑后,伸出小手奋力地去抓大白兔奶糖。
“不急,二哥哥这就喂给小九吃。”云俊剥开糖纸,霜白的糯米纸在日光下泛着诱人的微光。
年纪小点的几个哥哥看到,忍不住嘴馋地咽了咽口水,但都知道那是妹妹的东西,谁也抢不得。
云俊将奶糖送到云小九嘴边,笑脸温暖如春,“妹妹,啊~
少年手指好看,虽然不是很白,但骨节分明,指甲更是修剪得干净,带着淡淡的肥皂香味。
云小九盯着看了一瞬,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就该物尽其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国之栋梁。
剥的奶糖也很好吃,云小九轻轻地舔了一口,意犹未尽,张嘴想要整颗糖都卷过去,云俊担心她吃多了闹肚子,“我们尝尝味儿就好了,等妹妹长大,二哥哥给你买更多更好吃的糖果好不好?”
云小九撇嘴,眼睛里包了好大一包金豆子。
其他哥哥立马就慌了,纷纷劝道:“二哥,不就一块糖嘛,又不是耗子药,再给妹妹吃点吧。”
“不行,吃多了生病怎么办?还不是妹妹难受。”云俊性子温和,却也是坚持原则之人。
“妹妹太可怜了,这么小一只,什么都吃不了,”云林忧愁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妹妹快快长大吧,长大了,哥哥给你掏鸟蛋吃……”
话正说着,对上一双沁凉的小黑豆眼睛。
那是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无声无息地盘在杏树枝丫上,探出个小脑袋盯着摇篮里的云小九看。
“啊!树上有蛇!”云林吓得一抖,顿时跳出两米远,从小漫山遍野地跑,他什么都不怕,就怕蛇。
这一咋呼,云鹏云勇跑去找棍子打蛇,剩下的几个就护着云小九,云俊反应最快,一把抱起摇篮里的云小九。
所有人都很紧张,唯独云小九稳如老狗。
大白兔奶糖被二哥哥收走,她一边嘴馋地啃着自己的小手手,一边忽闪着水漉漉的大眼睛瞧着树上的小白蛇。
饿了,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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