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尧面上还是挂着笑,并没有因为被贺舟这么一呛而表现出尴尬。
他将杯内的酒一饮而尽,视线飘向不远处,一个黄头发的妹妹正讨好状的给身边的男人倒酒。
封尧的目光未作太久停留,便又蓄满了小半杯酒,随后看向贺舟。“有心事的话,说出来会好受些。”
贺舟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一个没有印象的男人戳中了心底压抑的点。
他觉得有些丢面,想发火,想臭骂他一顿,但那些乱七八糟的脏话堵在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来。
也是那么恍惚的一瞬间,或许是情绪上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平日里吃喝玩乐,花天酒地,认识的那些所谓的“兄弟”,不过全部都是狐朋狗友,酒肉朋友。
到头来,连个能说说掏心窝子话的人都没有。
贺舟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阴着脸,还真就跟上了套似的又坐了回去。Ⓟǒ①❽ɡV.ⅵⓅ(po18gv.vip)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反正…他也不想这么早回去。
封尧有眼力见的很,见贺舟不再吭声,他默默的又替贺舟倒了一杯酒。贺舟拿起酒杯,猛的将杯内的酒都灌进肚子中。
他每喝完一杯,封尧就跟着再倒一杯。这样一来一回,也不知道多少杯的酒下肚,空的酒瓶越堆越多。
贺舟觉得自己喝高了,眼前的事物开始泛花。他甩了甩头,试图保持一下清醒。
封尧看得出贺舟已经有些醉了,便不再给他倒酒。就这样又沉默了一阵后,贺舟疲惫的搓了搓脸,头也压得很低。
“我问你…如果你被一个你特喜欢的人背叛了,你会怎么办?”
贺舟的声音哑哑的,不用特别靠近,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脆弱与无助。
封尧静默了几秒钟,瞳仁收缩了一下。他有些讶异,讶异的是贺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贺舟不认识他,不熟悉他。但封尧却相反,他十分了解贺舟大大小小的“事迹”,更清楚,他是什么类型的人。
像贺舟这样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哪里有什么可能会被一个如同衣服的女人拌住。
“你指的,是什么样子的背叛?”
“背叛就是背叛,还分品种?”贺舟哑笑,反问。
封尧似乎陷入了某种特定的回忆中,润黑的眸子内翻江倒海。贺舟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何尝又不是他的坎。
“当然分。肉体背叛,还是精神背叛,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那就算都背叛了。”
封尧目光幽幽的看了眼贺舟,顿觉贺舟就是一面镜子,照出来的就是他自己。
“既然是这样,那你也有答案了不是吗?如果你放的下,你也不会这样折腾自己了。
如果你放不下,那为什么不尝试着原谅或者遗忘这件事呢。让你放下这个背叛你的人,很难吧?”
贺舟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涩涩的笑。“是啊,挺难的,但是我说服不了自己。
我怕看到她,一看到她,我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她怎样背叛我。可我又更怕看不到她,放不下她。”
“如果真的这么喜欢她,这道坎你就算硬着头皮也要迈过去。比起让你放弃这个人,遗忘这件事不是简单的多吗。
人啊…都年轻过,你何不把这当成一次年轻的荒唐。”
封尧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还好顺应着昏暗的灯光,不会有人看得真切。
贺舟钻了这么多天的牛角尖,倒是被封尧的一番话说的通了气。
既然放不掉这个人,为何不忘了这件事。路还长,总不能把今后赔在相互折磨中了。
说到底,比起失去季情恬,其它事也算不了什么。
时间不早了,贺舟突然觉得自己该回去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拍了拍封尧的肩膀。
“谢了。”淡如温水的两个字,却难得的倾注了贺舟的真情实感。
贺舟走后,那个不远处的黄头发妹妹拿着一小杯酒,步履缓缓的走了过来。
她故意挨着封尧很近后才坐下,整个人都要贴到他身上了。
刚才她若无似乎的瞥向这边,视线总是与封尧撞个正着。
封尧也算长了张让小姑娘一见钟情的脸,这么一来二去的看看彼此,就给这黄头发的妹妹看出感觉了。
“我刚刚问了别人…他们说你叫封尧,对吧?”一开嗓,声音甜的像是融化了的糖。
封尧点了点头,未作言语,也没有反感的靠近。
“你刚刚一直在看我?”她摸了摸酒杯,羞赧的问。
封尧依旧只是点点头,像是探索着什么一样近距离的打量着她。
“那…你…你是单身吗?”刚问完,她就后悔了。像这样的男人,会是单身才怪。
万一封尧摇摇头说不是单身,她接下来的话还不好接。
就在她自我刁难的时候,耳边清清澈澈的听到了一个“是”字。
紧接着,封尧便开口问她“你叫什么?”
“我叫…潇柔。”
封尧顺理成章的搂住了她的腰,在她的脸颊边轻轻的印下了一吻。
只因为潇柔笑起来特别像那个让他今生难忘的女人,所以他便多看了几眼。
但到底是差远了,可送上门的甜羹,也没有不吃的道理。
贺舟回去的路上吹了一阵又一阵的冷风,把他层层醉意吹了个干净。封尧的话,让他醍醐灌顶。
他也不想在浪费时间了,折磨了彼此这么多天,也足够了,也该翻篇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季情恬刚好也在这个节骨眼上撑不下去了。
这是贺舟暴怒过后,第一次这样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季情恬,我还能相信你说的话吗?”
季情恬抱住了贺舟的腰,侧脸紧紧贴着他的腹部。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贺舟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怎么证明?”
“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和他说清楚。”话音刚落,季情恬便急忙侧过头,捂着嘴咳了起来。
贺舟担忧的拍了拍她的背,动作很轻。直到季情恬停止了咳声,贺舟才从兜里掏出季情恬的手机。
扔到了她的大腿上后,说道“给他打,跟他说清楚,这电话叁天两头的响个百八十遍,我真想给它砸了。”
季情恬愣了一下,才拿起丢在她大腿上的手机。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圈,确定是自己的那部手机。
她还以为,贺舟真的把她的手机丢了。
但出于何种原因,贺舟没有真的丢掉她的手机,她暂时没有时间去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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