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被最后一句逗笑了,“就别给我画饼了。具体让我们怎么做?”
“国外有一个地方,就是现在国内很多知识分子向往的那个国家的一个市,大气污染到什么程度,您知道吗?”
县长摇头,“你知道?我这是问了句废话,你不知道也不可能问我。”
“死亡人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75%的人患上红眼病。”
县长倒抽一口凉气。
“我没有吓唬您,您没听说过,是咱们这边落后,偶尔知道一点,还都是好的。不好的就算传到这边,人们不信,也不会到处说。”林和平担心他不信,“我之所以跟您说这么多,是我亲眼见过。我以前的同事有海外关系,因为得病的人太多,她亲戚迟迟住不上医院,特意飞回来看病。”
县长不禁问:“为什么不去别的市?”
“他们买的保险只能在当地报销。去别的地方,比往来机票还贵。”林和平不知国外现在什么情况,县长更不可能知道,仗着这点,林和平继续说,“我说那么多也是有私心,不想我美丽的家乡污水横流,逼得我不得不放弃有家食品厂,去别的城市谋生。”
听到“放弃”二字,县长心里咯噔一下,“书记今天有事没过来,我回头就把你说得这些向他汇报。”
“还有一件事。”
县长:“还有哪里?”
“不是哪里。我没那么多有海外关系的前同事。”林和平笑了,“我个人认为,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这个标语有点扯。要想富,应该先修路。”
涉及到计划生育,县长的表情变得很微妙。
林和平就当没看见,“有家食品厂需要的鸡蛋以及鸭蛋黄都是找清河村的村民买的。我打算让我们村的人多养些鸡。离食品厂远的,不能卖给食品厂,养的鸡下的蛋,以及在海边弄得海蛎子等物,除了弄到镇上也只能送到镇上。
“县里今年把路修好,明年拿几个季度分红,就可以买个公交车到乡下。老百姓拎着鸡提着蛋到县里,他们能多赚点钱,县里的人也能买到更便宜的农产品,外省投资者看到咱们这里的路况以及公交,县里不让利,他们也会把工厂安在青苗县。”
县长想象一下,不禁感慨,“林和平同志,你这个饼不是一般的大。”
“能列入县五年计划里面吗?”林和平问。
县长不好意思笑了,因为没钱,丁点大的计划,县领导班子都觉得异想天开,哪敢有什么五年计划啊。
林和平:“我觉得您还得带人下去实地勘测。”
县长点头,“听你说完,是得去。因地制宜,才有可能共同富裕。”
“您这样说,我就不用担心哪天一觉醒来,工人打出来的水是黑色的了。”林和平道。
县长想笑,“黑色就夸张了。”
“不夸张,是您见的太少。水污染,大气污染,国外都有。您没看过报道,是外国人也要面子啊。”林和平道。
县长:“那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削尖脑袋往外面去?我前些日子还听说一个人把县里的房子卖了,也要出国。”
“因为无知。他们看到的只是有钱的人。有钱不论在哪儿都能过得很好。比如我。”林和平指着自己,“来到乡下,一年赚得钱比很多城里人一辈子赚得都多。国外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靠买房出去的,到国外能干的工作恐怕只有一个,刷盘子!”
县长不敢想象,“那又何必呢。”
“大概国外的月亮上面住的不是嫦娥,是丘比特。”
县长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没想到林厂长还挺幽默。”
“不是幽默。我在首都那几年,见过不少人觉得玉皇大帝土,上帝听起来上档次。”林和平道,“您不信,哪天去市里开会,问问那些小年轻就知道我没糊弄您。”
县长乐了,“你才多大啊。”
“二十六,可我经历了两次婚姻。”林和平道。
县长想起来了,她起初的资料上的丈夫跟后来拿来的结婚证上的人名不一样,“这个八月十五是在部队过得?”
“是的。”
县长:“下次什么时候去?”
“月底吧。”
县长不禁说:“一个月?林和平同志,你这样不行。不能因为工作忽略另一半。夫妻感情,得处。不处,你结八次婚都过不长。”
林和平一听这话就头疼,因她娘和她二婶都没少念叨,“我是想月底,真要那么久,我也不放心。”
“不放心?”这话把县长说糊涂了。
林和平:“他们部队不全是男人。还有女医生女护士,后勤也有不少女同志。我爱人说句自夸的话,盘正条顺,不是他前妻逼他在转业和离婚之间选一个,轮不到我。”
县长放心下来——夫妻感情和睦,才能一心一意搞事业,“这几年没打算要孩子?”
“五年后。”林和平不敢说十年。
清河村有有条标语——晚婚晚育,少生优生。
其中的“晚育”是指二十**岁。
她敢说三十七八岁,县长得给她做思想工作。
县长不禁说:“不错。家庭事业安排的都很好,林和平同志,我相信你能带领青潭镇的父老乡亲奔小康。”
“那也得县里支持。不然,不出十年,又得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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