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溪就有些不高兴了,冷淡地看着孙跃进:“怎么了,有事?”
这么说的时候,她想起来那日记里满满的少年情怀,她也是奇怪,同样是自己,在经过那么多事情后,却是怎么看这孙跃进怎么厌烦,就是骨子里的厌烦。
甚至有一种划清界限的感觉,恨不得昔日的那些少女心动彻底抹去才好。
孙跃进:“你刚才干嘛去了?”
顾清溪神色更加冷淡了;“出去,有事,怎么了?”
孙跃进:“你就说,刚才你和谁说话呢?”
顾清溪挑挑眉,疑惑地看着孙跃进:“和你有关系吗?”
孙跃进无奈,咬牙说:“我都看到了!”
顾清溪更加纳闷了:“你看到就看到呗,看到怎么了?我又没偷鸡摸狗,我光明正大!”
适才在萧胜天面前的羞涩荡然无存,面对孙跃进,她心里起不来一丝丝的波澜。
孙跃进几乎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要知道,在这个年月,大家都非常保守,大晚上一男一女躲旁边说话,那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了,前几年穿裙子还有人抓起来说是资本主义什么的呢!
在他心里,顾清溪根本不是这样的,她清纯柔雅,富有诗书气,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他无法理解地摇头:“你,你,顾同学,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顾清溪眸中泛起鄙薄,她没想到孙跃进竟然背地里偷看:“知道啊,我们隔壁村的。”
孙跃进痛心疾首:“我听说过他,是个地痞混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成分也不好,听说祖上以前不是什么好人,这种人,你竟然和他熟?”
顾清溪诧异地看着孙跃进,她知道萧胜天名声确实不是非常好,但也就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一些,没听说过他干过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吧?就算以前调戏过自己,但别人也不知道,所以孙跃进凭什么说人家是地痞混子?
顾清溪冷笑了声:“他怎么地痞混子了,是干过什么坏事吗?祖上又怎么不是好人了?”
孙跃进跺脚:“你不知道吗?他家成分不行!”
顾清溪更加觉得好笑了,现在已经不讲究这成分了,以后更不会讲究了,孙跃进竟然还拿着这个攻击人?
她好笑地看着他:“亏你还是高中生,亏你也算是知识分子,到现在还抱着成分一说,如果真按成分,你又凭什么坐在教室里学习,怕不是被拉出去当臭老九批呢!”
孙悦进一噎,不说话了,他不能明白,眼前这个顾清溪,还是原来那个性情柔婉的顾清溪吗,她怎么就会说出这些话来?
顾清溪直接不搭理他了,径自回宿舍。
走进宿舍里,还是觉得好笑,想起后来孙跃进也混到了一个干部,还是不小的职位,不觉更加厌恶。
其实说起来孙跃进也没怎么得罪她,如果当年她顺利上了大学,按照她之前对孙跃进那点少女情怀,两个人很有可能顺理成章就谈对象在一起了。
但正因为想到这种可能,她就越发恶寒,甚至庆幸,自己没有上成大学。
后来嫁的丈夫,也并不是完美的,有许多缺点,但至少不会有这种让人厌烦势力的样子。
又想起他那震惊的样子,仿佛自己说的话让他失望至极,不免觉得好气好笑。
这样也好,以后他最好离自己远点!
宿舍楼道里潮湿阴冷,顾清溪推开门的时候,油灯豆大一点光亮晕染在上铺,彭春燕正裹着棉被捧着厚厚的一本书看。
彭春燕猛地听到推门声,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老师过来查房了,看到是顾清溪,才松了口气:“你咋这么早回来了,不像你啊!”
她们宿舍这三个,一个比一个刻苦学习,顾清溪以前还没那么卖力,最近却是比另外两个越发刻苦了。
顾清溪没说话,径自提着那兜子走进来。
彭春燕自然是看到了:“那是啥?哇,你哪弄来这么多书?”
她赶紧翘着头往下看,顺势把油灯往外挪了挪好照给下面一点光亮。
顾清溪将那黑布兜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有十几本书,她粗略翻了翻,有一本题目叫《 The Wealth of Nations》,顾清溪虽然后来只是一个小学老师,但是也会进修,她自己也爱看看报纸看看杂志的,所以见识并不小,知道这就是《国富论》的英文版,如果自己读通了这本《The Wealth of Nations》,自己就可以拥有很好的经济学知识,这在这个年代应该是少见的。还有一本,仿佛是杂志的合订本,上面写着《Scientific American》,顾清溪翻看了下里面,已经有些兴奋了,这个应该叫做美国科学,涉及面非常广,天文地理都有,虽然并不是和现在的高考直接相关,但是如果读通了这些,那对自己英语能力将有非常大的助益。
顾清溪翻了翻,又找到一本《Philosophiae Naturalis Principia Mathematica》她仔细辨认了一番,只能约莫猜着这就是牛顿的物理著作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说诸如《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和《Wuthering Heights》等,都是英文知名小说。
这些有的封皮已经脏污了,有些泛黄了,不过里面的字迹清晰,并不会影响阅读。
顾清溪望着这些书,心几乎砰砰直跳。
这是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还没有开始,这种外文的书籍是非常罕见的,对于她这种贫苦的女学生来说,几乎是不可多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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