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翠花原本正在那里翻书, 看到这个动静, 便扫了一眼这里, 满脸怀疑。
顾清溪哪里有功夫理会这胡翠花, 她满心想着自己的学习打算, 语文不用花功夫,自己上辈子的积累足够了,数理化应该好好学, 这个年月大家还是认这个,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要多题琢磨题型,而英语,当然也得是下功夫,改革开放现在提出来,过两年, 出国热流行起来, 也许她还能抓住这个热潮。
她并不想以后去别的国家定居,作为本国人,她还是非常喜欢自己国家, 认为只有在自己国家才有归属感,但是可以趁着这个热, 出国一趟镀镀金, 趁着年轻增长一些见识, 扩大自己的知识面,增加阅历,这对以后都有帮助。
顾清溪觉得自己像是被充满气的气球,浑身都是力气,以至于听老师讲课都带劲,一边听课,一边努力地对照之前的笔记,对老师讲的知识点进行汇融贯通。
到了下课后,她也不敢休息,赶紧复习总结看笔记。
一下午的课上完后,匆忙吃了晚饭,大家就开始学习了,彭春燕在学习和看她买的书之间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看完再说,闫淑静也想看看自己买的古代文言小说,她觉得看那些对自己学语文有帮助,冯红英大大咧咧的,没多想,自习去了。
胡翠花瞟了她们一眼,她多少有些不满,明明自己这次考试考得最好,怎么闫淑静这种家境好的,竟然反而和顾清溪更亲近了?
闫淑静长得不错,父母工作特别好,算是女生中大家都羡慕的对象,和这样的人当好朋友,谁不想呢。
不过她到底是上自习去了。
胡翠花走了后,闫淑静彭春燕几个对视一眼,赶紧关上了宿舍门,各自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顾清溪照例为自己灌了热水袋,捂在肚子上,之后坐在那里,用枕头当课桌,拿起自己的那本《Wuthering Heights》贪婪地读起来,这次就简单多了,遇到不会的单词就查词典,查到了后,便在自己的笔记上记下来,遇到一些很好的词汇或者词组,她就在心里默念几遍,再把词典上的例句以及用法词组全都背下来。
如此看了一章后,便已经觉得充实满足,就像是在大冷天喝了热乎乎的棒子粥,又吃了一大块炖肉。
物质的贫瘠这一刻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精神的充实让她甚至有些亢奋,觉得自己可以无所不能,可以一口气将所有的知识全都吞下来。
宿舍外依然是刮着北风,北方平原地带的冬天,这风就没有停过,陈旧的窗户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渺小的油灯在宿舍里轻轻晃动,些微的光亮照亮了书本,几个女生都在无声地看书,偶尔的书页翻动声让外面呼啸的风声不再单调枯燥。
当看完一章时,顾清溪轻轻地按摩着眼睛,望着眼前那跳跃的油灯。
沉浸在学习中,有那么一瞬几乎不知今夕是何年,她想起来上辈子,上辈子名落孙山后,她所有的斗志和骄傲都被打散了,从那个时候起,她低头做人,安分度日,再也没有为自己的人生投入全部心血拼尽一切奋斗过。
如今重活一辈子,重新回到十七岁,所有的精气神都回来了,她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这十七八岁最美好最热烈的青春年华。
甚至于结果,都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身体和斗志都仿佛重新被点燃了,重要的是在这青春最让人无怨无悔的时刻,生命所有的可能都在向她打开着门,那是可以通过努力而抵达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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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溪整个人像是一盏激烈燃烧着灯,贪婪渴求地汲取着知识,每学一分,她就觉得自己长进一番,这一天,她在教室里埋头苦读,又把之前的一份数学试卷重新做了一遍,非常满意,这次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并没有什么思路,其它都会做,考虑到自己匆忙学习只捡重点,可能有一些小的知识点遗漏了,顾清溪估算着,自己数学现在应该能考八十多分。
这可不是后世大家在各种资源下刷题的考试成绩,现在大家还不太懂的题海战术,各种考试资料也非常匮乏,对于一个农村孩子,在教育资源匮乏的情况下,能考八十多分已经很好了,顾清溪又估算了下其它科目的成绩,考虑到如果自己英语能够突飞猛进,她对一年多后的高考更加有信心了。
算完这个,她抬起手来,打算给自己做一个眼部保健操。
这个年代还不流行眼部保健操,但顾清溪知道一双明亮眼睛的重要性,在这种忘我的学习下,也不能忘记保护眼睛。
谁知道顾清溪刚开始做保健操,就听到一个声音说:“你没事吧?”
顾清溪诧异地抬头看过去,却见教室里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晚上的教室,只有自己的一盏油灯寂寞地在课桌角上摇晃,而在教室门口处,站着的正是谭树礼。
顾清溪摇了摇头:“我没事,你?”
谭树礼低下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就是路过你们教室,看到你们教室还亮着灯,好奇看了一眼,没想到是你。”
顾清溪:“哦。”
上次谭树礼找自己说话,自己冰冷拒绝了。
其实她对谭树礼并没有什么恶感,至于他上辈子娶胡翠花,自己也说不上别的,只不过胡翠花嘴上一口一个自己搞破鞋,好像自己勾引了谭树礼一样,这让她实在对谭树礼没法兴起什么说话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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