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从镜子里看陆先生的神色,她本该坐在副车座上的,奈何李洛神怕死,非要坐在驾驶位后边,这下只能从镜子看陆逐的动作。
大衣毛茸茸裹着腿,洛神腿有点痒,就动了动。
“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今天我是没做对,可是谁都有这个时候。”李洛神扒着凳子背,手指碰到了陆逐的肩膀,他还剩下一层衬衫,隔着衬衫触碰到他温热得身体,“我只是忍不了了。”
要是没犯过错的人,忍不住犯个错也不是不能原谅吧?洛神觉得自己以前是个乖宝宝,长大了还是乖宝宝,那为什么别人可以做错事,她不可以呢?
其实她今天不光想来个拔腿就走,还想来个陈胜吴广起义呢,就想把那一杯酒泼在这些八婆脸上。要她妈来训她,这是天经地义,她能忍,可是这群人跟她有个p的关系,是给n粉钱了啊还是给她接过屎接过尿拉扯大呢?
“你说话啊。”洛神拧着他衣服那一揪揪,把他的衬衫弄得皱巴巴。
她不敢真掐陆逐,这种过分亲密的事情似乎陆逐并不能理解,他虽然懂得接吻,但是不明白接吻的意义或者存在,他就觉得这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程。
要是李洛神需要,他可以接吻,却不会主动产生这个念头。
“你姑父那件事情?”他说。
“什么事啊。”
“表弟。”原来是给洛神的表弟安排工作的事情,走关系,陆逐其实是眼睛里肉不得沙子的人,洛神晓得这种事情多了,那两人关系得恶化。
“那还是算了吧。”李洛神抿抿唇,把手松开,又不自在地坐端正,“我觉得他没有那个能力,不能占了资源和岗位,把别人的机会挤掉,而且……你能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还是要……爱惜羽毛。”
“我比你清楚,我自己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他显然不接受洛神的好意,只要谈及他的领域,这种傲慢就会放大开来,“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比你更关心自己的前途,我怎么会做错事?”
这下割裂感就来了,洛神一下子接不上他的话。
“可是我们是夫妻,我当然关心你。”洛神说,“我知道你压力大,可是工作和生活是要分开的,不然会过得很累。”
“但我们是两个的个体,你尊重我,我也尊重你,我不想g涉你的事情,你也不必g涉我。”他这话又让李洛神感觉到无法沟通了,他的逻辑总是能自圆其说。
“那你为什么要管我呢?”李洛神气得睁圆了眼睛,砸了一下椅背。
洛神说的是控制,可是在他看起来不是。
“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他是觉得李洛神太弱,太软弱,人善被人欺,他只是做了一个更强的人该做的,“你的自由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的,需要有人去替你扛住一些事情,自由永远是有限度的。”
“那为什么我不能自己去承担呢?”李洛神简直被他歪理气死了,一些话本来是对的,但放在这个语境下,就成了诛心的玩意。
陆逐的眼睛从镜子里倒映出来,两条眉毛浓黑笔直,黑亮的眼珠平静怵人:“因为你担不住。”
这不是还是说她没用吗?李洛神觉得,其实也跟别人说的没差,只是陆逐矜持于自己的修养学历,用了更委婉更专业的说法,语言伤人的力量从来不小。
她这次真的不想说话了。
是很久都不愿意说话,哪怕是跟外面超市的售货员说声谢谢也不会跟陆逐说一句话。这次她硬气很多,这场冷战目前持续了一周。
*
观音寺。
拇指粗的香柱或多或少剥落,燃尽的香灰积在大铜鼎底部,寺庙里恰如其分地响起沙弥们的颂课声。往来的香客并拢香柱在一旁的火焰上点燃,直到冒出袅袅炊烟,上香,拜三拜。
有些规范,有些不规范,总之就是图个心安。
曹兰舟今天没有西装革履,而是一身休闲服,手上有一串檀木珠子,眼神在来往行人里打量。
“你和孙小姐的好事什么时候啊?”小李公子财大气粗,买了几块佛牌,又求了大师的帖文,这时候心满意足出来。
曹兰舟正在点香,四指并拢,平而稳地接触火舌,神色专注。
他点燃了香,拜了观音,才从蒲团上站起来。
“你不要胡说,哪里有什么好事。孙美姿是孙美姿,我是我,他们怎么看和我没有关系。”他拨动了手腕上的珠子,“我们没有共同话题。”
“没有话题可以培养嘛。”
“而我也没有培养话题的想法。”两人顺着台阶下山,几百级台阶,有些地段还有点旧,路窄。窄路边上还有人扛着担子在卖青枣和李子。
李公子买了几个,结果李子是软的,不新鲜了。
“可是我看孙美姿条件很好啊,长得漂亮,还有钱。”他说起孙美姿简直眼睛发亮,“脾气那么好,不会添麻烦,还很乖。”
孙美姿是很标准的乖巧安静的富家女。
“我觉得用乖形容一个成年人不恰当,那是形容猫狗的,我不喜欢这个词。你可以说她内向,可以说她安静。”曹兰舟说,“而且那是你喜欢的。”
“而且我是个生意人。”
曹兰舟喜欢赌,赌命。
ps:曹和陆是两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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