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跟爸爸结婚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我还只是妈妈身体里一个小细胞呀……”她咬着手指头,若有所思,“那妈妈跟叔叔结婚的时候,身体里是不是也会有一个小细胞?”
黄柔又愣了,这孩子的思维,她跟不上啊!
“不是要结婚的时候才会有那种会生孩子的小细胞,女孩子只要长大了都会有的,所以……嗯,跟跟谁结婚没关系。”
她绝对不会一结婚就怀孕,跟顾三即使真要生孩子,她也要等幺妹长大,她想把她所有的爱都只给她一个人……至少,在她拥有独立健全的人格之前,她是不会考虑再生育的。
幺妹似懂非懂,什么叫“长大了就会有”,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可她知道,在她们地精一族里,母地精要年满一千四百岁才有生育能力,公地精则要一千六百岁,换算成地精龄,她现在应该是快五百岁……
“妈妈,我什么时候过生日呀?你还记得吗?”她紧张兮兮的,生怕妈妈给忘了。
黄柔一直记着呢,点点她的小鼻子,“小狡猾,下星期五。”
“那很快了吗?哇哦,到时候我就是五百岁的小地精啦!”
黄柔又笑了,在人类她就是五周岁。
“我的小地精啊,你说我一个凡人,怎么就生下一只地精,你是不是投错胎了呀?”她摸着闺女软软的头发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不管,反正妈妈就是仙女,我就是地精,叔叔就是……”她忍住了,没说。
黄柔实在是太累太困了,也没想真要她回答,很快就睡着了。
***
第二天一大早,顾三上门来,请崔家去他们家吃回门饭。这边的风俗是新婚第二天,男方带着女方回娘家一趟,很快又赶回家吃饭,已经不用待客了,就本家亲戚吃一顿,权当认亲戚。
他现在跟老娘的想法都是统一的,要把阿柔和幺妹当一家人待,所以吃回门饭必须有她们的参与。
可崔家人不知道他们意图啊,以前的顾家虽然也客气,但没这么客气,这老的老小的小,一顿得吃去人家两斤肉……顾家也太舍得太大方了吧?
几个孩子跃跃欲试,崔老太难为情道:“多谢你们家,就不去了。”主要还是这顿饭,是回门饭,那都是男方本家亲戚吃的,他们一群外人去了算啥?
她爱面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穷得吃不起饭,上别人家讨吃的去。
顾三却很固执,“婶子甭客气,我娘本来想亲自来请您的,可她忙不过来才让我来。”说着,抱起幺妹,挽着老太太的手臂,半托半拽。
一群孩子唧唧喳喳跟在他身后,顾家的酥肉真是一绝啊。别人家肉少面多还用最差的肚皮上的肉,肉皮比肉还多,可他们家呢?那是专门把肉皮剔出去,只留肉,还是三线五花肉,肥瘦相间,一嘴咬去,外酥里嫩还流油……光想着,大家就流口水了。
果然,看见她们,顾老太笑得更开心了。
她现在啊,对陈丽华是怎么看怎么看不上,可黄柔不一样,她不仅漂亮,为人处事好,还有正式体面的工作,还自带一套房子……当然,更重要的是心好,主动提出把老三的房子给他们养老。
这样不图钱的,一心只想好好奋斗好日子的女人,她怎么能不喜欢?
她只盼着崔家的事快点过去,她好跟老姐妹商量他们婚事,赶在正月里把事办了,明年春节就能抱孙子!
哎哟,真是想想就让她乐开了花!
***
星期一上午十点,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本该是个种地伺候庄稼的好日子,可大河口十里八乡的农民们却不在田间地头,早早的聚集在公社劳教场上,人声鼎沸。
黄柔本来不想来的,这种虚假的亢奋,病态的狂欢,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可学校要求每个年级至少来一名老师现场观摩,回去还要写报告和总结,陈静家里有事回市区去了,这任务自然就落她头上。
学前班的老师还没定下,神兽们无处可去,黄柔不放心幺妹一个人在家,担心她又去爬垃圾山,也只能带她过来了。
不过,她得提前打好预防针,“去了劳教场少说话,怕就别看,啊。”
“我不怕哒妈妈,我连黑漆漆的洞洞都不怕。”
黄柔心头苦笑,今儿要见识的,远比黑洞可怕,听说隔壁公社上星期开展的劳教大会上,死了个老人呢。
那老人是个傻子,头脑不清楚,道理又讲不通,无儿无女又干不了活,平时就靠生产队救济,平均两天能吃上顿玉米糊糊算好的。最近天冷了,饿得也快,他耐不住,偷偷刨了人自留地两个红薯,就被闹到队上去。而队上正愁找不着批斗的对象,这不正是现成送上门的?
反正他是独人一个,被拉去凑数也不会有人给他叫冤,批两句骂两句不疼不痒的也就过去了。
谁知到了劳教场,面对着黑压压的人头,被大广播里这个“主义”那个“思想”的教育,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他就跟大广播“吵”起来了,嘴里不干不净骂些平时听来的脏话荤话。他是听不懂别人骂的,可主席台的领导能能听懂他的啊,围观群众早已哈哈大笑……负责看他的民兵也是个二愣子,端起枪托子给了他背上两下,老傻子回头就去抢他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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