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哒妈妈!我买麻叶酥,待会儿来这儿找你可以吗妈妈?”她指指大大的特有标志性的垃圾场。
黄柔隐约记起刚才确实是看见卖麻叶酥的了,一角钱小小一个,春晖和春苗带她们去,她也就放心了。
谁知她们逆着人流转回刚卖麻叶酥的地方,老奶奶摆摆手,“卖完啦,回家过年咯!”
姐几个惋惜极了,怎么就卖光了呢,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啊。跟她们一样惋惜懊恼的还有另外两个男孩,他们一听忙问:“姚奶奶,护阳河边还有吗?”
“有,今儿你姚爷爷带出去的多。”原来老两口以前就在护阳河边躲着卖麻叶酥呢,今儿老头还在河边,老太一个人来了城南,这两个买惯的孩子都知道。
幺妹可是不怕生的,她找男娃问清楚地址,拉着春芽就往河边去,一路走一路说她最近吃过的好吃哒。麻叶酥她也没吃过,是一种用面皮绞成麻花辫的油炸食物,薄薄的面皮炸得脆生生的,再浇上一层红糖熬的糖浆,手捏上去都是黏黏的,又香又甜还是金黄色,你说地精能不爱吗?
奶油冰棍儿都只六分钱一根,小小的麻叶酥卖一角可是奢侈品零食了,吃完一个,她舔舔嘴角的糖浆,不愿离开。
“走吧妹,可臭啦。”
河里也不知道咋回事,比半个月前更臭了,可幺妹站在河边就是不愿走,她看着一个个码放整齐的裹满糖浆的麻叶酥想,妈妈要是能做这个给她吃就好啦!
春苗往河里看,忽然指着下面道:“诶你们看那是啥?”
春晖探出脑袋一看,是个什么黑漆漆的东西漂浮在臭水里,还能看见黑漆漆的毛。
“猪!”
幺妹也不馋了,赶紧让姐姐拉着伸出半个身子去看,“真的是猪!”不过跟家里的不一样,肚子被泡得胀鼓鼓的像个黑色的大气球,四个蹄子反倒显得短短的,像四个黑点缀在气球上。
“猪怎么会飘在臭水河里?”春苗奇怪的问,猪是啥?不止是肉,还是任务啊!
每个生产队都有“任务猪”,今年开始生产队又把任务下放到家家户户,要求每家给国家一头不小于九十斤的任务猪,不能是病猪死猪,不能少一斤。所以,为了足额足量的交猪,每一家送猪前都会死命的喂它,填鸭式的把猪肚子喂得饱饱的,仿佛吹胀的气球。
可即使是这样,也没这么胀的!
更何况,一头猪值许多钱呢,怎么会死在河里?这谁舍得呀?春芽已经激动的叫起来,“猪!幺妹捡到猪啦!”
幺妹:“???”我捡到了吗?
春芽率先从河边一个小斜坡滑下去,下面还有一段河堤是青石板铺的,没被水淹。
卖麻叶酥的老姚头看见,忙大声道:“这猪早死了,都臭得不行啦,你们别下去。”大黑猪飘水里,其他孩子早看见了,可知道是死的,还是死得不明不白的,谁也不敢去捞。
春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不听劝阻,捡起一根树枝就去钩那死猪,谁知道猪皮早就胀到极致,树枝一碰它就“噗嗤”一声破了,放出一股恶臭。
一开始只是一阵强烈的臭鸡蛋味,杨老太家曾经有这味儿,她们闻过。可这一破,忽然就像屙屎的茅坑混合着臭鸡蛋,全倒在油腻腻的猪油里……那个臭她们都形容不来,只能立马捂住口鼻。
地精的呼吸本来就比普通人敏感得多,小傻妞还大大的吸了一口,顿时仿佛千万条蠕动的蛆虫顺着鼻孔、嘴巴、喉咙往里爬,她“呕”一声,吐了。
老姚头吓得赶紧跑开十几米远,可这样的距离在强烈的恶臭下,压根没用。他气得捂住口鼻,埋怨道:“你这小丫头咋不听话呢,死猪有啥好捞的,这臭的,过路都没法过了吧!”
春芽也被臭得晕乎乎的,但她胆子大,就算是捂着鼻子也要好好看看,猪肚子里密密麻麻爬出许多小小的白白的虫子,她还兴奋道:“姐,妹,你们快来看,好多蛆啊!”
对不起,听见这一句,连春晖也给整吐了。
她们吃的早饭,价值一毛的麻叶酥,全给吐出来了。
有几个买菜回来的大爷大妈闻见,全都捂着鼻子跑开,“呸呸呸,这死猪咋又臭起来了?”
“不会是上游的又死了吧?”居民户口的城里人都不用养猪交任务,只有上游的郊区几个生产队在养,估摸着就是从上面飘下来的。
“治安队的咋不去看看,别是发猪瘟,这猪肉还能吃不?”其他几人看着手里刚割的猪肉,也是有点害怕。猪牛五号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说吃了病猪肉的人,嘴角会发烂疮,手脚的肉也会一块一块烂掉……
“害,怕啥,这头死猪已经在水里飘了大半个月啦,要传染早传染了,肯定没事儿……就是不知道哪个缺德娃娃给弄过来的,咋比前几天还臭?”
此时,众人口中的“缺德娃娃”正在河堤上兴致勃勃的看着死猪呢。蛆虫爬出后,几乎是几分钟的时间,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群绿头苍蝇,“嗡嗡嗡”的围上去。
春苗赶紧下去,屏住呼吸把春芽抱上来,逃命似的离开河边。还啥护阳河呢,叫死猪河还差不多!
“不对,叫臭猪河!”
“死猪河更贴切。”
姐几个争辩起来,幺妹脑海中却有什么迅速滑过,她虽然吐了,可她的地精灵力作用于眼睛,隔很远就能看清,猪脖子上好像有几个深深的牙齿印,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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