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的疏忽,她浪费了一条生命。
不知道会不会又受惩罚,地精灵力好容易才到八级,她一面自责,一面又害怕灵力原地踏步,甚至倒退。
“你们干啥呢?”有人站在坝梗上问。
“哟,这啥玩意儿,咋像个屁股?”
有妇女看见,红着脸啐他们几句,走了。
孩子们终究不是大人,不会想那么多,只是大声的告诉大人:“海椰子!小福星捡到的海椰子!”
总觉着,说是“小福星”捡到的,就意味着是个好东西,大人们听了就会开心似的。
果然,坝梗上下来几个男人,看清这傻大个的样子,也红了脸——这他妈活脱脱就是个屁股啊!
“赶紧的,弄回去,放这儿怪臊人的,影响社会主义队容队貌。”说话的是开会回来的张爱国,他手里还拎着两包草药。
张秋兰的妈妈自从年前感冒没好,一直咳到现在,病得下不了炕,人瘦了十几斤,两颧潮红,形销骨立……所有人都说她是害肺痨了,可去县医院检查过,又没结核杆菌,本来挺精神能干个女人,现在就病歪歪的躺炕上,过一天是一天。
张爱国不像其他人有心思取笑,只见他眉头紧锁,愁苦着张长脸,把药包递给秋兰,“回去给你妈熬上。”撸起袖子,抱着海椰子就往大路走。
这玩意儿真大,真沉,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少天,死沉死沉的,他费了老大劲才给弄到村口,“还要给你送到家不?”
幺妹摇头,心里早没一开始的激动了。
海椰子都死了,带回去也没用。还不如就放村口,让大家都看看吧。
椰子壳非常硬,几乎是坚不可摧,孩子们用石头砸都砸不开,七嘴八舌商量要怎么才能把它敲开。声音一吵,顾老太在院里就听见了,赶紧伸出头来,“幺妹乖乖,来奶奶这儿,奶给你好东西吃。”
心灵受伤的意志消沉的小地精急需零食抚慰,她乖乖进了顾家门……当然,也算她的家门。
这可把顾老太高兴坏了,“乖乖等着,奶给你拿东西去。”咚咚咚跑上楼,端下一个簸箕来,里头是一颗颗匀称的大瓜子儿,两个金黄黄的橘子罐头,以及一堆红红绿绿的水果糖。
顾家没孩子,也没人稀罕这些,明显是为这个“孙女”准备的。
“来,吃块橘子,心里就不气了,啊,奶奶那天也是一时情急,说话不中听,但奶奶心里啊,可是最喜欢你的。”
幺妹心安理得坐着,接受她喂到嘴边的橘子,又喝了两勺糖水这才不那么气呼呼了,“奶奶,我叔叔呢?”
“上班去了,他现在真可怜啊。”顾老太故意念叨。
“怎么啦?”
老婆不在家的男人,再也没有一到家就热腾腾能吃的饭菜,再也没有洗干净熨烫整齐的衬衣,每天东一顿西一餐的混,衣服裤子也穿得皱巴巴汗臭臭的,能不可怜吗?
以前没媳妇儿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做爹娘的不觉着有啥。可自从看见有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儿后的模样,现在看他,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怜。顾老太倒是情愿帮他拾掇伺候他,可顾三不愿意啊,回家来也住不了一个晚上就得走,顾老太现在是真知道错了……这折腾来折腾去,受罪的还是自家儿子?
“乖乖,你妈妈有没说啥时候回大河口去啊?你看你叔叔多可怜呐。”
幺妹眨巴眨巴大眼睛,“我奶奶说了,等她不生气的时候才能让我妈妈回去。”而且,她可不想回去,牛屎沟到处都是玩儿的地方,大河口除了捡垃圾和窜街巷,也没啥好玩的。
“真的?”顾老太仿佛不是愧疚自责了半个月,而是在沙漠里跋涉了半个月,终于看见绿洲了!
她赶紧又跑到楼上,准备再准备点东西,晚上给老崔家送去,只要能把儿媳妇哄回去,给老三把生活照管好了,让她干啥她都愿意。
大门口忽然伸进来两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是张秋兰的妹子,秋雁,秋萍,“幺妹你吃什么呀?”
“橘子罐头。”幺妹也不是吃独食的孩子,她冲她们招招手,“进来一块吃叭。”
一瓣橘子舀出来,一分为二,姐俩每人一小口,酸酸甜甜的让她们好吃到爆炸,舒服的闭上眼睛,仿佛品酒的老头儿,在嘴里嘬一小口,完了还得咋吧咋吧嘴,“好酒!”
幺妹同意的“嗯”一声,又给她们分了一瓣,这才盖上罐头盖子,每人拿两颗糖揣上,把簸箕端到堂屋去放好,“奶奶,我出去玩了啊。”
张爱国虽然人不怎么样,可他老婆还算讲理,教的闺女也懂事,秋雁秋萍都不是贪心的,知道别人给的东西不能多拿,稍微意思一下甜甜嘴就行了。
秋雁还小声嘱咐妹妹秋萍:“萍儿别吃啊,糖要留给妈妈,妈妈喝药嘴巴苦,给妈妈甜甜嘴。”
秋萍跟幺妹差不多大,“好。”小手不放心的按了按小兜兜,生怕两颗水果糖长脚跑了。
幺妹想了想,又跑回堂屋,抓了一把塞她们口袋,“你们给婶婶吃吧。”她昨晚听大伯娘说,她们的妈妈“不行了”,就是在熬日子,“早晚的事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感觉不是好事情。
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春芽大喊一声:“不许你砸我妹的东西!”
下一秒,就听“卡擦”一声巨大的脆响,是她们的“小木船”裂开了。幺妹赶紧跑出去一看,杨爱卫杨爱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手里正拿着一把大砍刀,居然把大椰子给劈开一条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