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因为他小人得志的猖狂,就要毁了元珍母子俩,毁了他们共同绘筑的未来。
听见那悲伤的,悔恨的呜咽声,黄柔和丈夫对视一眼,默默的叹口气。好容易走到今天,命运可千万别再跟这个可怜又可恨的男人开玩笑了。
怀里,幺妹渐渐睡着了,只剩清清浅浅的呼吸,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儿,脑袋拱在妈妈胸脯上,满足的蹭蹭。
六岁的小姑娘,长得又结实,没抱一会儿,她胳膊和腿就压得又酸又麻。顾三轻轻的把孩子接过去,又给她盖上自己的军大衣,连鞋子一起裹进衣服里,只露出一个红扑扑的小脑袋瓜。
“高元珍的家属?”
“到!我是!大夫,元珍怎么样了?”王满银一蹦三尺高,腿麻没站稳,居然踉跄着一屁股跌坐地上了,跌得四仰八叉。
出来喊人的小护士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你老婆生了个小子,看把你激动的。”
“小……小子……”王满银讷讷的重复两遍,“那大人呢?大人没事吧?”
“中途难产,已经给剖了,现在麻醉还没醒,观察一段时间才知道。”护士也不敢把话说太满,毕竟产妇年纪大,产前又收到惊吓,“但小子可壮嘞,你们谁来抱?”
王满银在地上蹭了几下,那黑胶鞋跟水泥地摩擦得“滋滋”的,人却找不到着力点,愣是爬不起来。
黄柔忍着好笑,忍着心酸,过去搀了一把。
“我去,我去抱,我儿子壮实,壮实就好,嘿嘿。”
护士奇怪的看着他,毕竟在他这个年纪别说当爹,当爷爷都有可能的,他怎么还跟毛头小子头一回当爹似的。
“赶紧的,别愣着。”有个年长的护士,递出来一个襁褓。
王满银颤抖着手接过来,傻乎乎的看着里头的小肉团。那都不算孩子,眼睛不会挣,脸色红黑红黑的,像一团在水里泡久的肉,皱巴巴的。
可他就是觉着,怎么看怎么好看。这大大的没几根头发的脑门,伟人一般的脑门,跟高元珍太像了!一定是因为在肚子里的时候他摸太多了,都把头发摸光了。
还有这大大的耳垂,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小崽子!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没一会儿,高元珍的麻醉醒了,护士给推回病房,大家又把孩子抱着跟上去。
她意识是清醒的,可嘴不受控制,只能含糊不清的发几个音节,“儿……儿……”
“姐,你看,这是你儿子,医生说可壮嘞!她接生这么多年,头一回遇见这么壮的小伙子,足足有有八斤四两嘞!”
高元珍咧咧嘴,王满银赶忙把襁褓掀开,露出孩子两腿间的东西,“看吧,大着嘞!我第一眼就检查过了,没事儿。”
这回,连护士也愣了,没见过这么愣分不清轻重的爹,第一件事居然是看儿子的那啥……“喂喂你干啥,别碰到脐带创口,会感染的你懂不懂啊?”
王满银“嘿嘿”笑着赔不是,“下次一定小心,一定小心。”
高元珍跟他,似乎是有某种外人所不知的共识,满意的扯扯嘴角,又指指黄柔一家三口,一字一句的蹦:“晚了,回去,我没事。”
黄柔握住她的手,“没事儿,我们在这儿陪你,赶紧把身子养好,出院咱们办满月酒,风风光光的。”
高元珍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能有一个孩子,一个健康的孩子,还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她的人生已经基本圆满了。
黄柔想到睡得小猪似的闺女,笑着道:“后天就是幺妹六岁生日,以后姐弟俩可以一处过生日了,省得还折腾咱们两次。”
大家都乐了,生日只差两天的小家伙们,全然不知大人们已经帮他们生日省了一次,都正在呼呼大睡呢。
现在深更半夜赶回去也不安全,黄柔留在医院陪护高元珍,顾三和幺妹回王家歇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王满银去医院换黄柔,顾三把母女俩送回学校。
期末考来了,期末考又结束了,对于幺妹来说全都是她会做的,没啥感觉,唯一遗憾的是,她等了好几个月想要跟小弟弟见面,结果还睡着了!
完美的错过跟弟弟第一面的小地精,很怨念。考完数学那天下午,她就磨着妈妈带她上医院看姨妈。
“妈妈,给。”她掏出一块钱,“我们买点儿东西给姨妈吧,姨妈喜欢吃酸的,咱们买话梅吧?”
黄柔高兴她越来越懂事啦,“好,你哪来的钱呀?”
幺妹双手背在身后,“奶奶给的。”
顾老太每次来,都会给她塞几角零花钱,多攒几次也就有好几块了。当然,黄柔现在只顾着赶路,没细想她闺女是那种能攒下钱的人吗?
来到医院,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高元珍已经能说话了,只是还没法下床走动。
“姨妈!”幺妹跑上去,握了握她的手,“姨妈你还疼吗?”
面对着这么懂事的孩子,即使疼,她也只会说不疼,不忍心小人儿跟着难过。
“呀,这就是小弟弟呀,怎么……”幺妹顿了顿,悄咪咪说:“怎么像猴子?”
红通通皱巴巴,长长的胎毛,跟她在动物园看过的猴子一样啊。她有点嫌弃,明明小彩鱼出生的时候比这好看嘞!
“我看,小名就叫小猴子吧。”高元珍笑着说,正好他在肚子里就跟猴子似的调皮,省得为个小名儿琢磨两天还没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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