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强夹着疼得火烧火燎的屁股蛋跑,她大脚“咚咚咚”在后头追,孩子的鬼哭狼嚎和女人的河东狮吼顿时间响彻整个苏家沟。
所有人提着的气都放下来了,倒也不劝,谁心里都觉着,这熊孩子该打,该往死里打,最好是一次性把他揍到记一辈子才好。
“哎呀妈别打我了,我立功了,我听见有流氓要干坏事嘞!”
“我呸你个王八羔子,你立你娘的功,老子……”
“妈你听我说是真的,不信你问我姐,问我姐我瞎说没……哎呀呀呀,疼死了妈……”
高元珍才不信他立什么狗屁功呢,再说了要真有流氓要干坏事关他小屁孩啥事,那是公安负责的。想到他又是为了逃避惩罚而想出来的鬼点子,她更气了,打打打。
这一晚,高玉强被打得屁股上全是一条一条的红印子,耳朵骨头都快被拧断了,他以后要成了耙耳朵,他妈一定会后悔的,哼!
所有人都没把他的话当真,倒是崔绿真,心里琢磨着不对劲,那些流氓都是不好好干活的青年,以前在大集体还能混口饭吃,现在出来后干啥的都有,手里有点门道,他们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可,牛屎沟有什么黑油呢?谁家的?是个人的还是集体的?关键是,黑油是什么东西?但瞌睡实在是太困了,一时半会儿想不通,说不定还是他听岔了呢,很快就睡着了。
当然,睡到十一点多,高玉强那不要脸的臭猴子又跑来了,死乞白赖要跟她一个房间,说喜欢她的大床大窗户。
第二天是星期一,她抽空出去把两百块奖励金存自己户头上,看着“唰唰唰”增长的数字,整个人神清气爽。
吃东西能让她快乐,存钱也一样。
多了几个大单子,还收到不少的定金,大家伙心情跟她一样好,效率也是杠杠的。只是最近吧,顾学章的心情却不大好,连续两天下班回家都是黑着脸,本来又来找他的姚安娜给吓得吐舌头。
“绿真,你爸爸怎么啦?你能不能劝劝他别生气,我爸爸真不是故意不来的,他是昨晚临时被单位通知去书城开会的。”
崔绿真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我爸爸不是生你爸爸的气,他是嗯……我也不知道生谁的气。”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他的情绪了,只是谁也不敢问,只有黄柔在两个人睡觉的时候问了几句,可他皱着眉发两句牢骚,又不说了。倒是第二天下午,他手底下的得力助手来家里给他送文件,留下来吃饭的时候,听见顾学章愁眉苦脸的说,“让我去哪儿买那么多油?”
“是啊,每个市从省石油总公司买油都是有数的,咱们人口数是上来了,汽车也多了几辆,可……”总公司不卖,他们就没办法。
不止开汽车的汽油快用完了,就是老百姓点灯的煤油也快没了,物资局采购不到油,就分配不下去,供销社已经在销量供应了。许多山高路远的村子,村民们走了几个小时山路来到供销社排两个小时的队,结果告诉他们今天的煤油配额已经用完了?大家虽不敢怎么着,可骂骂咧咧总是有的。
不通电的地方,没有煤油,那天黑了怎么办?不是让人摸黑上炕嘛?山里喂个牲口啥的,没有煤油灯,牲口让人牵走了都不知道嘞!
供销系统跟物资局反应,物资局从上到下都在给他哭穷,党委书记扔下一句“你自己想办法”就走了,他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况且,最近阳城市又在创什么“中华煤都”的荣誉称号,评审组和督察组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一会儿是市里的,一会儿又是省里的,每天都有可能遇到搞民调的工作组。
万一搞民调的问到老百姓怎么办?你连煤油灯都点不起了,还创啥煤都呢?开玩笑吧你!
两个人,一面吃饭,一面诉苦。
部下给他出主意,“顾局,要不咱们上省公司求求去?”
“怎么求?”顾学章把眉毛一抬,“我昨天都给去过两个电话了,只打到公司经理那儿,还是给老子打马虎眼呢,惹急了老子打他们党委书记那儿,不行老子打省委书记!”
崔绿真听得好笑,爸爸能知道省委书记电话不?看来,爸爸也是会吹牛皮的哟。
小刘却小声道:“顾局您还没看出来,这事找省委书记也没用。我哥们在邻市,他们局里可不缺油,咱们是上个月中旬递交的配额申请对吧?他们下旬才交的都有,这……”
他小心的咽了口唾沫,知道这位领导不爱听,可还是不得不说,“他们给省公司送了东西,事情就好办,配额要多少有多少,咱们这边就是正常份额都拿不着,你说气人不气人?”
顾学章夹菜的筷子一顿,“他们送了啥?”
小刘眼睛一亮,以为他也想有捷径,忙道:“听说是几张去北京的飞机票,请省公司经理级以上的领导去北京吃烤鸭呢!”
崔绿真在旁边写作业,不愿回房间写,因为呀,她想听八卦。
听到这儿,小富婆地精也忍不住偷偷咋舌,去北京的飞机票,那得多贵呐!她们去广州,只是坐火车都要二百多,北京那么远,还是天上飞的,那简直都贵得她不敢想象了!
顾学章“啪”一声,重重地放下筷子,“胡闹!”脸色铁青。
小刘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对对对,我也觉着他们胡闹呢,这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顾局您一身正气,肯定看不上这些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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