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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迟迟等不来招工信息的知青们,都想疯了,宁愿上赶着做零工也行。
    可厂子规模就这么大,再招工人也是浪费劳动力,白白增加用人成本,况且用熟了老工人,再来新的还得从头教起,崔顾两家人也嫌麻烦。
    这不,因为他们的“见死不救”“不近人情”,很快,幺妹发现阳城市刮起了一股奇怪的风。就是,嗯,本该有好名声的大河皮革厂居然提起来就让人摇头,也不是说他们产品质量不行,也不是说有拖欠款项延迟交货啥的。
    还是曹宝骏给她送来一本小说——《腐烂的我们》时,她才知道原因。
    这是一本最近新出的知青小说,以知识青年在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期间的生活工作为主题,讲述这场刚结束的十年浩劫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沉重打击。这类文学作品,统称“伤痕文学”,是最近爆炸式发展的文学艺术作品中的一种,也是最有受众的一种。
    上到六七十的老干部老知识分子,下到她们这样的中学生,都是伤痕文学的忠实拥护者。因为受众者多而广,出版社的机器忙得停不下来,作家们的笔也停不下来,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伤痕文学作家,社会上还兴起了写作培训班!
    幺妹之所以知道这么多,那是因为这狗屁的写作培训班居然请妈妈去讲课,说讲一节课就是三十块钱。妈妈当时觉着不对劲,写作是靠大量的阅读量日积月累来的,哪有什么速成班,所以当时就给拒绝了。
    谁知这狗屁写作班居然把未经妈妈同意,把妈妈的名字挂在招生广告上,要不是静静阿姨混进去,还不知道他们居然挂羊头卖狗肉!
    小地精可气坏了,为此不止讨厌这类速成班出来的“作家”,还对这类文学作品十分不感冒,所以这本《腐烂的我们》就行了很久,市一中里家庭条件好的学生几乎人手一本,她却听也没听说过。
    而最关键的是,这本小说里,女主角下乡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叫“大河皮革厂”的工厂,厂里领导人面兽心,色种饿鬼,工人和农民们穷凶极恶,把可怜的柔弱的怀抱理想的女主角欺负得都快抑郁而终了!这座工厂真是集“邪恶”“自私”“贪婪”为一体的资本主义血汗工厂!
    幺妹一看,哪还有不明白的,他们家厂子被误伤了呗。
    其实,以她的眼光看,这事表面看起来是坏事,坏了他们厂的名声,可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广告呢?很多看过小说的人,万一哪一天路过大河口,看到或者听到工厂名字,怎么说也得去看看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血汗工厂”吧?
    只要有人来,就会有人买,就能给她们创收,一来二去,厂子也能声名远扬不是?
    她不怕黑红,因为她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因为一本小说中的偶然情节,而迁怒于无辜的工厂。
    然而,当她反倒书的最后一页,看见作者诉说自己创作灵感来源的时候,她发现作者是临时给“血汗工厂”改名的,原版本来是叫“益民皮革厂”,因为看不惯“某些乘着改革东风富裕起来的农民资本家”而临时改的!
    你听听你听听,这不明摆着就是在说:老子看不惯的“农民资本家”就是你大河皮革厂吗?!
    关键吧,她要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出她看不惯皮革厂哪儿,她们都还有反驳和解释的余地,可她啥也不说,就这么云里雾里几句话,却留下了更大的想象空间,让读者尽情的联想!
    这就是中伤,赤裸裸的中伤,毁坏皮革厂名誉,可幺妹又拿她没办法,因为作者完全可以说“若有雷同,纯属偶然”,大家还真拿她没办法。
    还腐烂的我们呢,腐烂的是她自个儿吧!绑上一代人给她低俗的人品做陪嫁,她才腐烂嘞,她全家都腐烂,她家方圆十公里都腐烂!
    幺妹十分生气,恶狠狠地把“胡晚秋”这作者记下了,别让她小地精遇到,不然……哼哼,小地精可是很记仇的。
    大家除了生气,拿这样的无赖文人是真没办法,陈静出主意,让黄柔也这一本《灿烂的我们》讽刺回去,给工厂正名。可大家都觉着生产重要,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跟疯狗对咬上,她要吠就让她吠吧。
    可饶是如此,厂里的生意也明显打了折扣。
    到十一月底,除了提前完成的二万五订单,居然一个像样的大单都没接到。
    可见,文人的笔,完全有可能成为杀人不见血的刀。
    ***
    进入十二月后一个星期,徒步小分队趁着秋高气爽,雨水不多的时候,在走了三个月山路之后,都瘦了。
    幺妹自从胸前开始发芽后,总是又胀又疼,有时候还会影响食欲,再加每天几公里的运动,瘦了四五斤,脸部轮廓更明显了。原本肉乎乎的小脸,开始变成尖下巴,五官看起来也更精致了。
    菲菲和丽芝本就瘦,现在自然变得更瘦了。但精气神却更好了,两棵小白杨似的,挺拔,向上。
    就是小胖子蔡明亮,也奇迹般的变了个人——他可是瘦了二十斤的呀!
    二十斤是啥?一只肥厚的完整的猪后腿也就这个重量。想象一下,身上少了一只猪后腿,那得瘦到啥程度吧!他原本挤成一团的五官仿佛被人强行拉开,拉得平平整整,舒舒展展,大家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其实不小,甚至还挺大挺有神的。他的鼻子也没那么塌,山根还是有的……他的嘴巴也不是天生小鸡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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