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黄娜家那套四合院,是罗德胜买的,钱是崔绿真出的,等几年风头过去会再换成她的名字。对黄娜一家子,除了周永芳还尚存两分良知外,没一个好东西,敢算计她和外公,甚至打弟弟的歪主意,这只是一个开端。
“罗伯伯办事我最担心啦。”绿真合上东西,“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走的时候他说快了,想问问你房子怎么处理,要装修的话他这就找人。”
“不用,就这么放着,不用装修,以前怎么租,现在还怎么租。”
罗小妹一愣,“你们不去住吗?”
绿真摊手,“不住。”
买这房子她单纯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并不是缺个住的地方,更不是看上那小破地方,等啥时候升值了转手一卖,仅此而已。
罗小妹:“……”
看来,哥哥说的没错,这姑娘确实是商业奇才啊!
***
快开学的时候,绿真带着汤圆橄榄专门去了一趟市里,五周岁的他们天天在太阳底下疯跑,虽然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但个子窜得快,比同龄孩子高半个头,看着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现在,小汤圆还在学前班当小屁孩吃吃喝喝的时候,小橄榄已经强烈要求父母,想要跳级了。
“你们姐姐都不跳,咋你就想跳呢?”黄柔十分想不通,要说聪明,不是她当妈的偏心,绿真比小这俩聪明多了。
“老师讲的没意思。”
光听这话,还以为是调皮孩子呢,可小橄榄脸上的神色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他的眼睛又黑又亮,跟绿真一样有种“憨憨的”真诚感。
“为什么没意思?”
小橄榄看向姐姐,又看向专心看报纸的爸爸,舔了舔嘴角,“我不要学跳舞。”因为长得好看,老师常让他上台参加唱跳表演,他最不喜欢受姐姐之外的人安排啦,还要扭脖子伸腿的装可爱,他才不要呢!
“那你要学什么?”
“妈妈让我学数学和物理吧,我想考姐姐的国防大学。”小子捏着拳头,仰头大声道。
这下,姐姐和爸爸终于看过来了。他们眼里都多了一种叫“自豪”和“欣赏”的东西,妈妈再也拗不过他们啦!
同胞弟弟已经上二年级了,可小汤圆依然是该吃吃,该喝喝,唱歌跳舞出风头她最喜欢啦,要是哪次没能成为舞台上最靓的崽,她回家还得哭鼻子呢!
此时,他们一人占据姐姐一只手,跟着姐姐来到熙熙攘攘的人力市场。这是市里为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和大量下岗工人而专门开辟的一块场地,顶上搭着大块石棉瓦,层高挑得很高,底下务工者按劳动技能和特长分门别类站好,每天早上会有用人单位前来挑人。
其中很多都是以前河边的“站工”,因为抢夺工作机会和老乡拉帮结伙问题,发生过几次打架斗殴事件,市里干脆给他们划个统一的地点,方便管理。
这个点儿正是阳城市最热的时候,外头蝉鸣阵阵,路边蒿草晒得垂头丧气,里头站工们也无精打采,三五成群坐水泥地上,屁股底下垫个化肥口袋或者鞋子,要么打瞌睡,要么东拉西扯吹散牛。
姐弟三人进去的时候,大家抬头看他们一眼,见是三个穿着洋气的孩子,一看就是干部家庭出身,估摸着是跑着玩儿来错地方了。
小汤圆的胖手里还捏着一根白白的糯米冰棍儿,她舔吧一口,再踮着脚尖递给姐姐舔吧一口,小橄榄目不斜视,才不要吃她们的东西(口水)呢。
大家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继续瞌睡吹散牛。倒是有个中年女人凑上来,热情的问:“小姑娘你们找谁?要保姆吗?”
原来,这儿不止有男人来找工作,还有不少农村女人,都是田地里活计干完了没事儿做的,村里人干个体挣得盆满钵满,她们就来城里找份工,干十天半月挣点孩子学费啥的,还能给自己买身新衣裳。
老百姓的日子啊,眼看着是一年比一年好起来了,农民脱离了土地也不用担心饿死了!
两小只赶紧看向姐姐,“姐我们来干啥?”
崔绿真也不说话,继续四处打量,眼睛只看男性。
“小姑娘是要找干活的吗?我男人能干,力气大,这几天家里母牛下崽他出不来,顶多三天,你要的话我这就回去换他……”
绿真摇摇头。
女人眼珠子一转,“那你是要找照顾老年人的吗?我有个妹夫,刚退伍,身强体壮,再胖的老人都能背上背下,你们家住几楼?”
她实在是太热情了,崔绿真有点不习惯,干脆点名自己的要求:“阿姨,我想找个当过兵的,力气大,反应灵敏的。”
“这好办,我还有个堂兄弟他……”话未说完,周围已经有人抢着说:“我!”
“我当过兵。”
“我力气大,能徒手抓兔子。”
甚至,有几个年轻男人已经拥过来,将她们众星拱月,这时候的农村劳动力剩余程度可见一斑。
崔绿真看他们一个个都很真诚,甚至还有人忙着掏出退伍军人证,其他人为自己没随身携带而懊恼。这时候退伍安置工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安置到铁饭碗,有关系的有军功的安置到机关事业单位,普通士兵就只能到小厂和乡镇企业,没干几年就倒闭的也不少。
可能是因为爸爸的缘故,姐弟仨对军人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热情的跟一群叔叔攀谈起来,大概知道他们是哪个县哪个乡镇的,家里情况都不大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