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愣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冲过来一把抱住绿真,“啪啪”两下亲在她脸颊上。
崔绿真:“???”傻眼了。
很快,她才反应过来,这是美国人的社交礼仪?表示喜欢的,高兴的意思吧。
在田恬一堆中英文夹杂的话语里,绿真听出来,她还是以前那个她,挑食,娇气,不过开朗了很多,十分健谈,说起她的校园生活那真是滔滔不绝。
田家条件好,又在北京,接收到的信息比大河口多,比大河口先进,田恬才十五岁就被送出国留学了,算起来她已经在美国待了六年了,难怪说话方式和生活习惯都西化得多。
她在美国是住在当地的寄宿家庭里,那个家庭是典型的美国中产,别墅大院子小汽车拉布拉多,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已经是华尔街精英,最小的还在上初中,田恬过去跟老二差不多年纪,自然而然的交上了朋友。
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价值观形成最为关键的时期,父母家人离得又远,她的当地朋友同学才是她人生的“导师”,所以穿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也是杨旅长虽然看不爽,却不忍心说她的原因。
当初送她出去,他要是再坚持反对一下,也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他现在可是恨死闺女女婿了,洋人有什么好?说好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呢?啥也没学会,反倒染了一身资本主义的坏毛病!
这不,听她意思,晚上还要去什么地下舞厅听个什么歌星唱歌,老爷子头皮发紧,温声道:“田恬啊,你看绿真来一趟也不容易,今晚你就在家陪她怎么样?”
田恬其实也挺喜欢崔绿真的,她出去得早,在国内朋友本就不多,现在回来大家看她不像“正经人”,都有意疏远,只有崔绿真一点儿也不嫌弃她的离经叛道,还很关心她。
要知道,她在国外这么多年,遇到的黄种人都不怎么友好,白种人也不怎么样,她变成这样也是形式所迫,想要融入当地人的圈子,就得先跟别人一样啊!
她真的很孤独,好容易放假回来,家里人全都不理解她,只会怪她“不成体统”“丢人现眼”,可谁关心过她为什么变成这样呢?
崔绿真,眼前的女孩,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巴特……那个歌星只有今晚在那儿唱,错过了我就听不到了……”
老爷子不以为然,大手一挥,“来,外公给你钱,想要啥磁带买不着?”
“哎呀外公,现场版的不一样,更何况他是我爱豆。”
杨旅长是位老牌革命战士,在他看来都是听歌没啥不一样,啥爱豆爱瓜的,那都是小屁孩想要跑出去的借口。
双方僵持不下,绿真只得调停道:“这样吧爷爷,晚上我陪田恬去,完事再把她送回家,您看怎么样?”反正她开着胡峻的车,去哪儿都方便。
杨旅长这才松口气,学章的闺女他自然放心。
学章每次打电话都要夸的,说她聪明,大方,既有大智慧又有急智,尤其那年知青闹事,他到现在都还夸夸不绝。
田恬也很开心能多一个朋友陪她去看爱豆,抱着绿真又亲了两口。
“啥是爱豆啊?”
“就idol啊。”
绿真恍然大悟,原来美国人说自己喜欢的歌星是用这个词啊,而不是star。
保姆阿姨来给他们做饭,老爷子棋瘾没过够,又下楼去了。两个女孩就在客厅唧唧喳喳聊起来,原来田恬今年已经上大学三年级,学的还是金融相关专业,听说超级吃香,很难考的。
绿真眼睛一亮:“那你对目前国际上的金融市场和新闻都很了解吧?”忙问了她好几个问题,都是跟他们家股票有关的。
表面上她不怎么提起股票,可那是强装镇定,他们家大几百万的钱投在里头,全部身家呢,哪能不紧张?一天恨不得跑十次经贸大学,恨不得把他们图书馆的报纸都搬回宿舍呢!
“怎么,这么感兴趣,你也买了股票?”田恬好奇的问,她老早就打电话回来,让家里人买股票,可他们都不信,觉着买了也是废纸一堆。
听说他们居然买了几百万,田恬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你怎么想到的呀?这么多钱,可真敢买,按照汇率算,你们家至少投资了三百万美元啊!”
当然,她更好奇的是:“你们家怎么挣到这么多钱的?”
“哦骚瑞,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当我没问。”
绿真自觉行得端坐得正,把家里开公司,公司下管着一个皮革厂、一个诗社、几十个批发市场的事儿说了。
田恬直呼“卖糕的”,这简直就是个大集团啊,哪里还是什么简单的“商贸公司”,当听说东北那个很有名的电器市场也是他们家的,更加惊掉了下巴。因为她们学校上学期还请来了日本松尼电视机的发言人给他们做演讲,那日本小老头的演讲又臭又长,她唯一记住的就是他说“现在的中国是一个新兴的待开发的市场,未来有可能成为全球最大市场”。
不是因为她是中国人,听见别人夸她的国家而记忆深刻。
而是当时在场的学生们都不信,不止学生,连老师也反驳他,说他过分夸大,中国怎么可能成为市场?还是全球最大的市场?这不仅是作为全球老大哥的他们被冒犯,还是作为地球人类的被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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