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峻趁机提出想在这边结婚,将胡家准备的新家具搬过来,很快就把小房子布置得焕然一新……以后也不用回胡家了。
主卧刷的是青灰色,婚床放进去,再加一组三门柜,正好能容一人通过。窗帘是她最喜欢的黄色,能透过一点点光进来,阳光明媚的清晨,满室金黄与温暖。
小卧室没放床,直接改成了书房,放上她和胡峻满满一架书,再打一张长长的够俩人使用的大书桌,窗台边的金银花还是十多年前就栽的,已经爬满整面墙,窗外是长得更高的大松树,伸手出去就能摸到。
绿真喜欢极了!
沙发是专门从香港买的适用于小户型的,刚好够坐四个人,彩色电视机放在对面刚刚好,尺寸不费眼,也不伤眼。
厨房和卫生间还是以前的模样,只不过多了使用天然气的灶台和一台电冰箱,换了新的管道和水龙头……唯一变化的,就是阳台少了闹闹。
是啊,闹闹,都已经重新投胎做鸟了吧。
绿真对两个人的新家满意极了,双方家长本来还心疼他们的,哪有结婚还住旧房子的,可看他俩开心,也就不说啥了。反正小两口都有车,现在又专门修了一条四车道的大马路直通市区,从厂里到顾家也就几分钟,很方便。
真正有钱到了一定程度,绿真反而不在意住的房子到底大不大,开的车子好不好了,图的是一个“舒服”。
唯一不开心的就是几个小不点儿,因为这样的话他们离姐姐姐夫变远了,以后想要吃姐姐的零嘴儿要多跑一段路咯!
1988年9月9号一大早,绿真还没睡醒,就被小汤圆挖起来,“姐姐起床啦,一定要成为世界第一美丽的新娘子哟!”她屁颠屁颠端来一盆水,把毛巾打湿,笨手笨脚的给她擦脸。
她非常小心,生怕把姐姐弄疼,“姐姐你要是疼就说哦,我会小心哒。”
绿真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找你汤圆橄榄会干活后,她就成了家里的废物姐姐,吃水果有他们洗他们剥,洗脸洗脚有他们端盆倒水,简直就是腐朽的资本主义小姐做派!
刚洗完脸,刷完牙,田恬给她从北京请的化妆师就到了,打开满满两个大皮箱,里头五光十色全是化妆品,小汤圆的嘴巴惊讶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啦!
田恬得意极了,“开玩笑,这可是安杰的御用化妆师。”
“安杰?是唱歌那个大歌星安杰吗?”小汤圆眼睛亮得不像话,上小学的她已经听过流行歌啦,小姐妹们笔记本上开始贴香港“四大天王”的贴纸,她也被迫“追星”了。
“对呀,你也知道我男朋友呀?”
绿真看见好友翘起的嘴角,可以确定她就是故意的。
这不,小汤圆和进门的陈静同时“啊”一声,“你是安杰女朋友?你们啥时候在一起的?”
于是,本来说好来给绿真化妆的几个女人,开始围着田恬讨论起大明星,反倒把新娘子撇一边。
崔绿真:“……”想不到我的人生大事还不如一唱歌的重要!
她皮肤好,五官无一不精致,化妆师也不舍得破坏她天然的美感,眉毛也不用画,就淡淡的打点粉底,腮红,口红,用火柴棍卷一卷睫毛就行。盘起头发,头上插几朵流行的假花,配上一身订制的红色半袖真丝裙,外披一件白色小洋装外套,就是这年代最流行,最新潮的新娘打扮。
其实,广东那边已经开始流行香港传过来的婚纱了,春晖想给她带一套回来的,可绿真不喜欢,穿真丝裙就图一个“舒服”。甚至,为了行走方便,她连高跟鞋也不穿,只是一双纯白色的牛皮单鞋。
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很像她的性格。
可饶是如此,这一身“平平无奇”的行头,也是目前国内服装顶配了,一套下来花了六千多块。
没一会儿,黄柔也进来了,陈静把她按在绿真床上,“娘俩快说两句体己话,咱们不打扰你们。”
一群孩子跟着她出去。
黄柔的眼睛从昨晚就红了,大清早又红又肿,所以不好来人前。
“妈妈,好看吗?”绿真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拨了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手腕上的珍珠手串,那只毛线织的小猴子已经褪色,起了毛边。
就在她回眸的一瞬间,大方明媚的眉眼,笑盈盈的嘴角,黄柔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密不透风的耳房,她偷偷戴上“流氓项链”,也是这么问她的。
黄柔好容易忍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一把抱住绿真,“幺妹,幺妹。”
绿真的眼睛也红了,这么多年很少会再有人叫她“幺妹”。
“幺妹啊幺妹,你要是一直不用长大就好了,我……我……”
绿真环抱住她,轻柔的拍着她的肩膀,“妈妈别哭,我又不是要去哪儿,我只是结婚呀,结婚而已啦,你还是我世界第一好的仙女妈妈,我也还是你的宝贝小地精。”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一个个甜蜜的字眼,都像黄柔脑海中的弦,被拨得“叮咚”作响,她没有了矜持,嚎啕大哭。
从今天开始,她的闺女,相依为命多年的闺女,就要嫁做人妇,有自己的小家庭了。说实话,黄柔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不够果决,不够勇敢……什么都不够,唯独运气。
她有个好女儿,因为这个好女儿,她的人生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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