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大到省厅,路上基本不堵,也就二十分钟车程。在庄严的大门下,走出来一群穿着制服的男人,她一眼就看见其中高高瘦瘦的某人,半个月不见,好像又瘦了点。
婚后半年,小两口都胖了几斤,尤其婚后一个月,都是自个儿做饭吃,不用任何技术含量,炖一锅排骨,胡萝卜土豆山药花菜小青菜豌豆尖想吃啥放啥,虽然是一锅乱炖,但因为是俩人亲手做的,煮多少都能吃完。
直吃到坐凳子上起不来,还要把锅底最后一勺汤你一半我一半的分吃掉,吃完也不洗碗,就在沙发上窝着看凤凰台的午夜电影……这不,一个月时间,体重就涨了三四斤,两个人加一起,那就是小十斤的肉啊!
绿真开心的笑起来,两个人吃饭真的有害健康。
正笑着,似乎是感觉到什么,胡峻养这方向一看,看见熟悉的车辆,以为是自个儿看错眼了,仔细看车子和车牌都一样,他揉揉眼。
绿真趴在方向盘上大笑,刚打开车门,胡峻已经冲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两个圈,“你怎么来了?”
绿真也搂住他的脑袋,亲了一口,“我来办事呀,你们结束没?”
胡峻回头,这才发现十几名同事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领导们正“嗯哼”“嗯哼”咳嗽,提醒他注意影响。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舍不得放下老婆,这半个月跟半年一样长,真恨不得案子快点办完,他要回家。
绿真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还有正事要谈呢,赶紧推推他,“快过去吧,我先走了,哪天能回来提前说一声,嗯……我在家做饭等你。”
虽然她不怎么会,但也没毒,大不了再来一锅乱炖,只要食材够新鲜,他能把锅底舔干净。
胡峻重重抱了抱她,恶狠狠地说:“等着,乖乖等我回去。”
绿真明显感觉到他又配“枪”了,笑得更加得意,赶紧推开,“我走了哟,古德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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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这边落实后,村里的动员工作也做好了。
其实压根不用怎么动员,他才一提这事,家里凡是有孩子的都来报名,有些是确实考不上高中但有一技之长的,有些是原本学习不错但家境困难的,还有的甚至已经在县高中就读了,忽然想要去学技术的……反正,不用交学费,还有生活补贴,毕业以后就能进大名鼎鼎的大河集团,谁不愿呢?
本来只打算招四十人的,但因为是通过考试的方式公平竞争,年龄放宽到15——20岁,男女不限,来报名的孩子不计其数,最后又多加了一轮面试,每个专业扩充到二十人,一共招到八十人。
绿真是性情中人,工大的校长自然也是,集团对他的要求答应得爽快,他自然也投桃报李,八十就八十,秋季学期即可入学。
牛屎沟的孩子终究还是争气,八十个名额里抢到三十五个,包括鸭蛋在内,基本适龄的都上了。其他则是周边村镇的青少年,最大的已经高中毕业,二十岁。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八十个委培生里,居然有四十五个女生,男生只占了三十五人,九比七的比例,在重男轻女观念根深蒂固的大河口,这实在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闲着没事的时候,绿真和春芽上村里挨家挨户的了解过,这45个女孩子,很多都是初中没毕业就辍学的,她们在家里种地,做饭,洗衣服,没个两三年就要嫁作人妇,然后生孩子,偷着躲着生儿子,让她们的女儿继续重复她们悲剧的一生。
如果没有这次选拔,她们的一生就是悲剧的一生。
可有了委培项目,她们能够不花家里一分钱的出去上学,学技术,有工作……人生彻底被改变!
她们刚进村,有女孩听说,早三五成群跑出来,给她们送上亲手蒸的高粱馍,红薯饼,现刨的土豆,车子后备箱都不够装的!
最让她们感触深的,是考上委培生的年纪最大那个女孩,虽然才二十周岁,可孩子已经会打酱油了!听说当年初中辍学后为了给哥哥换彩礼,被嫁给快三十岁的老光棍,现在考上不用花钱的“大学”,真正的改变了命运。
不过,等她们去到她家的时候,不仅没得到他们家人的感谢,还被一群老人围着辱骂了半天。
“我儿媳妇好端端在家干活,念啥大学?你们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
“就是,好端端两小口,她去了省城,那她男人咋整?她儿子咋整?这不是硬生生逼得人骨肉分离吗?”
“对,秀芳以后成了城里人,怎么还可能回咱们这小村子来,都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你们干这种缺德事就不怕报应吗?”
崔绿真:“……”
难怪这个叫秀芳的女孩子,当初求着她们把年龄限制抬高几个月,她死也要去念书!在这样的婆家,不念书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然,绿真不跟村妇计较,春芽可不是她那样的软柿子,双手叉腰拿出当年大战刘惠的气势,开口就是祖宗十八代屎尿屁生殖器,把那群臭老娘们吓得愣住了。
况且,她还上过大学,骂人那是绝对的角度刁钻另辟蹊径,骂出来的话一开始听着只是普通脏话,可听着听着不对劲,呸,内里意思更脏!
秀芳的婆婆当场就被气得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又是掐人中又是给灌凉水,春芽神清气爽大摇大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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